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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8:28:58 作者: 伊人睽睽
若是帝姬登基,他們還在堅持什麼?
可是帝姬不是女子麼?女子怎能登基?東京那些大臣們,怎麼可能同意?
沈青梧與楊肅,便日日與這樣的軍隊耗著。他們不開戰,只耗對方。對方幾次突圍,被重新堵回去。終有糧草不夠一日,隴右軍是他們的掌中物,遲早投降。
這日,沈青梧剛與一隻勇猛的敵軍先鋒對過招。
趁熱打鐵,她帶上自己的兵馬,要去會一會敵軍,再次宣揚一番「投降不殺」的話。楊肅與她笑著說,讓她努努力,今日說不定就會有成果。
畢竟已經耗了一個多月了。
畢竟敵軍最近半月陸續有逃兵,被他們抓到了。
天下著濛濛細雨。
沈青梧從軍帳中出來,擦掉手上血。衛兵校尉在外等她,要與她一道再起前往敵軍大營。
這個關頭,沈青梧聽到一個衛兵急匆匆的跑步聲,一逕到軍帳外。
校尉低聲訓斥:「什麼事,這麼慌張?將軍要去會一會隴右軍,沒有重要的事,不得打擾將軍。」
那個跑來的衛兵急聲:「重要、怎麼不重要!張、張、張……」
沈青梧刷地拉開軍帳門。
面容被雨水沖刷的小兵結結巴巴、興奮無比地說完了話:「張相來督軍了!東京來的相公,居然來看咱們了!」
不用小兵說完,沈青梧已經看到了。
張行簡撐著傘,帶著一些人,正被楊肅領著,參觀他們的簡陋軍營。淅瀝小雨綿綿,楊肅藏著自己的不滿情緒,陪同這位相公。
楊肅記恨這人曾關押自己,便陰陽怪氣:「張相日理萬機,東京一天就是一樁事,怎麼跑這麼遠,有心情看我們這些大老粗啊。」
張行簡淺笑:「自然不是看大老粗了。」
楊肅一噎。
張行簡感慨:「跑死了兩匹馬,楊將軍認為自己值得嗎?」
楊肅脖子粗紅,快被氣死。
沈青梧手搭在門帘上,靜靜看著張行簡。看到他淺笑,看到他意態閒然,撐著傘於雨中緩行,他與周圍人一點都不一樣……
雨中散步的張家三郎,衣袂飛揚,白袍若雪。那樣的風流韻味,只此一家。
張行簡目光一閃,木傘向上斜了斜,他溫潤目光看到了身上鎧甲已經有些髒的沈青梧。
他目光清亮,卻不露狼狽,只眨一眨眼,明潤之光,讓她看出他的歡喜。
楊肅扭頭,看到了軍帳旁那個眼睛快看直的沈青梧——一見到這個人,沈青梧就被迷得走不動路。
誠然這人光是皮相就好看,但是沈青梧也太掉價,太讓他們益州軍臉上沒面子了!
楊肅心情複雜,忍著酸澀,大聲咳嗽一聲。
楊肅:「沈青梧!」
沈青梧立刻看他:「你叫誰?」
——敢當著這麼多兵士的面,直呼上峰大名?
楊肅看她冷淡面色、銳利眼神,心中更酸,想到:你恐怕只對我們這麼凶,在張三郎面前,你肯定不凶。
楊肅冷冷道:「你是不是該出發了?」
沈青梧淡漠:「嗯。」
她從帳中走出,向楊肅和張行簡走來,身後十幾個親衛兵趕緊跟上。旁邊分明有康莊大道,但她非要往這裡繞一下。
她眼睛望一下張行簡。
她努力忍著自己所有的激盪與歡喜,以及對他的渴望。
而張行簡好像讀懂了她的眼神——他總能一瞬間讀懂她的情緒。
沈青梧分明什麼也沒說,她路過楊肅和張行簡時,便聽張行簡輕笑:「沈將軍要去耍威風了嗎?那我可否在隴右軍大營外等沈將軍回來?」
楊肅:「太危險了……」
張行簡無辜:「不是有楊將軍陪同嗎?楊將軍難道會讓我受傷?」
楊肅:……這個人油嘴滑舌,太討厭了!
可偏偏沈青梧吃這套。
楊肅看到沈青梧嘴角忍不住地動了動。
她沒有笑。
卻比笑出來更過分。
討厭的狗男女!
沈青梧心急如焚。
她耐著性與隴右軍周旋,圍堵他們,說服他們投降。
沈青梧:「告訴他們,帝姬已經登基,讓他們別抵抗了。」
親衛兵深吸一口氣:「啊?」
帝姬登基了嗎?
沈青梧:「就這麼說,嚇一嚇他們。」
時間已經夠久了,李令歌登基,不再是天方夜譚。用來勸降,真假無謂。
也許是她歸心似箭,作風忍不住比往日更強硬些,也許是敵軍被圍困多日,到了強弩之末——
只熬了一個時辰,眼見的下屬告知:「將軍,他們是不是豎白旗了?」
沈青梧眯眸,眨掉睫毛上的雨水,凝望對方的軍營。
一個小兵先試探地捧著軍旗,結結巴巴跑出來:「是不是『投降不殺』……我們沈將軍說,你們保證不殺,我們就投降!」
他們的將軍也姓沈,但和沈青梧自然不一樣。
沈青梧騎在馬上,望著對方軍營,看那位躲在後方的將軍試探地派人不斷問話。她背脊挺直,微微恍神。
她好像看到姓沈的那些人,曾經的趾高氣揚,曾經的傲慢……
終有一日,他們都不如她。
沈青梧的心情,些許複雜、迷惘。
沈青梧道:「通知楊肅,讓楊肅過來配合清點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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