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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8:28:58 作者: 伊人睽睽
張行簡:「還差幾日?」
沈青梧:「……唔,還有十來天吧,怎麼?」
她覺得他話裡有話,又因為自己先前逼著他解蠱,而擔心他有何心事。她回頭悄悄看他——
她不一定看得出他有什麼心事。
但是她總是要看的。
俊逸風雅的郎君托腮坐在草地上,笑吟吟地看著她,眉目清雅烏靈,看著和往日一樣漂亮精緻,不像有心事的樣子。
張行簡問:「梧桐,你想博容活著,還是死呢?」
沈青梧一愣。
沈青梧猜測,是長林告訴了他一些事吧。
沈青梧問:「東京有變?」
張行簡頷首。
沈青梧又問:「很麻煩嗎?你可以解決嗎?」
張行簡輕笑:「我可以啊——但是,你希望博容活著,還是博容死了呢?
「梧桐,我都聽你的。」
沈青梧慢慢轉過肩,看著碧綠水藻,看著湖水上泛起的漣漪。
她輕聲:「我不在乎他了。我已經仁至義盡,你不應問我。」
張行簡輕聲:「若是我與他揮刀相向——梧桐,若是我與他一起推對方下懸崖,你要誰活著呢?」
他溫柔:「你若要他活著,我便救他。我一定會救他的。」
即使他自己千瘡百孔,他也要達成沈青梧的願望。
沈青梧察覺到了什麼。
她安靜的,悶悶的,扔著她的石子。
在張行簡以為自己不會聽到答案的時候,他聽到沈青梧輕聲:「要你。」
巨大的情意如潮,撲卷而來,吞沒張行簡。
此一刻珍貴漫長得宛如幻聽,他卻已覺得自己死而無憾。
張行簡怔忡:「什麼?」
沈青梧依然背對著他扔石子。
湖水上泛起的水花,就是她的心情。她並不回頭,並不看他。
她的聲音很低,卻清晰:「我要你活著。」
張行簡目光,一瞬間搖晃,一瞬間盛滿湖泊。
強烈的情感擊中他,讓他周身驟冷又驟熱。他僵坐著,撐著下巴的手開始變冷,心臟卻如此滾燙。
沈青梧要解「同心蠱」,卻沒有離開他;沈青梧說會選他,沈青梧好像不在乎博容了;沈青梧的生辰選的是和他決裂的日子,不是和博容相遇的日子,這是否說明、是否說明……
沈青梧聽到背後張行簡聲音帶著顫:「梧桐……」
他呼吸有些亂。
他長睫毛沾上露水,勉強鎮定:「梧桐,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笑得有點緊張、僵硬:「你有沒有想過,你也許……
「是,我想過,」沈青梧回頭,望進他眼中,「我也許十分愛你。」
十六歲的沈青梧,決然走入雨夜。
十九歲的沈青梧,在上元佳節,跳入他懷中。
二十歲的沈青梧,在茫茫無際的雪山,被他找到,被他背著走了一路。
二十一歲的沈青梧,千里迢迢找到張行簡,將他囚禁,告訴他,她要困住他,得到他。
二十二歲的沈青梧,決絕地跳下懸崖,說絕不原諒。
二十三歲的沈青梧,在東京細雨與血腥洗刷中,被張行簡拉著手逃跑。
七年時光。
情意過了七年,將那些故事編作絲線,密密麻麻,網織出一張情網。
沈青梧一步步走入其中。
此時此刻,天地闃寂。
沈青梧給他明確的答案:「那是愛,不是單純的喜歡。我想了很久了,我確定我喜愛你,正如你對我的感情一樣——我曾以為那是不甘。
「可那不是不甘,那是愛。」
她被張行簡擁住。
夜幕如墨,螢火閃爍,湖水清澈,隔著水,苗疆兒女們俏皮的歌聲若隱若現。
張行簡跪在潮濕的水邊草地上,將沈青梧抱入懷。他顫抖的,讓她仰頸。
他手托著她後腦勺,側過臉,在她鬢角克制地連連落下幾個輕柔的吻。
張行簡低頭看她。
他想起很多過往。
他曾期待她的愛,他覺得只要她愛他,她就會為他赴湯蹈火,他想要那種強烈的愛。
而今——
張行簡想,原來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不忍心看她赴湯蹈火的。真的喜歡一人時,只想她無病無災,不要受任何傷害。
他彎眸。
沈青梧學他,對他彎眸。
他便伸指撫摸她眼尾,輕聲:「梧桐,我們打個賭——若是我能在一月內結束這些陰謀亂象,你就嫁給我,好不好?」
當夜,二人在苗疆那「吱呀吱呀」的竹床上,鬧出了一夜聲音,讓隔壁的長林無奈望天。
次日,沈青梧醒來,發現自己手腳被長布條困住,她從床上坐起,竟跌了回去。
張行簡不在。
沈青梧一拳擊在竹床上,門外,長林瑟瑟發抖的聲音傳來:
「沈將軍,你莫激動啊。你聽我說——郎君留了話給你。
「郎君說,他要先回東京。但他不能帶你一起,太危險了,他不想你動武,你那藥不是還有好幾天呢麼?郎君說,讓我陪著你……」
沈青梧沉默,驚愕,靜下。
所以——
她這算是被張行簡軟禁了嗎?
第102章
長林看守沈青梧看得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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