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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8:28:58 作者: 伊人睽睽
比如,沈青梧這幾日,便很清楚沈家明明不喜歡自己當女將軍,卻不再派人來教訓她的原因——她擁有好名聲的話,沈家也從中得利。
沈夫人來訓斥她,是因為她在帝姬府上做的事,連累了沈家。
可這世上哪有隻享受好處,沒有壞處的事呢?
沈家擁有一個女將軍,便也要承受這個女將軍的任意妄為。
沈青梧放下帕子。
「啪」的一聲,嚇了正在思考的沈夫人等人一跳。
這位女將軍終於擦乾淨了自己的臉,滿意地站起來。她修長挺拔,腰細腿長,像兒郎一樣肢體舒展,充滿力度美。她站起來的動作,就讓沈夫人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沈青梧敷衍:「楊肅,送客。」
沈夫人:「你……」
沈青梧:「不想和我斷絕關係,就忍著。忍不了,就斷絕關係。我離出京還有好幾日時間,沈家可以慢慢想。想好了來通知我一聲,我立刻配合你們。」
沈夫人:「世上怎麼會有你心腸這麼硬的人!」
沈青梧:「那你就見識見識。」
她再喝一聲:「送客!」
楊肅等人立即站直待命,要將沈夫人等人請出去。沈夫人不甘心,但是這裡都是陌生人,沈家要在東京長久經營,沈家不能像沈青梧一樣不在乎臉面。
這一幕,和三年前比,讓人深深羞恥。
當年是他們將沈青梧趕走的。
今日卻是沈青梧驅逐他們。
沈夫人想,沈青梧的脾氣真是太壞了。是誰教的她這個樣子?早知她越來越目無尊長,當年就不該養她。養她後患無窮,沈家遲早因為她而吃大虧。
沈夫人等人被客氣地請出屋子,站在院中,沈夫人仍有最後一句話:「好,我給你面子,不與你說這些……那我們說些私下的事。」
她停頓一二,看眼楊肅等人。
沈夫人冷道:「你夾在青葉與張月鹿之間,算怎麼回事?是你當年親口說你喝醉了酒,你不會和張月鹿修成正果,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可你現在為什麼要夾在那對未婚夫妻之間?你可知,他們本應成親了,青葉怕你不自在,才又尋藉口推遲……青葉是善良,可你不能一直消耗別人的善心。」
沈青梧一步步向院中走。
沈夫人說完這話,便煞白著臉後退。她一向畏懼沈青梧的武力,今日比往年更加懼怕——往年沈青梧起碼將她當做母親,如今,沈青梧就是個瘋子。
一個誰都搞不定的女瘋子。
這個女瘋子的威懾力讓沈夫人步步發顫,需要身後的衛士壯膽扶著。
沈青梧盯著她,突得勾唇笑一下。
她說:「我當然不打算和張月鹿如何。我說的話一直算數,沒打算反悔。但是——」
她露出惡劣的笑。
沈夫人越惶恐,她越高興。
沈青梧貼著沈夫人的耳,威脅:「我喜歡夾在他們中間,噁心他們一輩子。」
沈夫人:「你損人不利己!」
沈青梧答:「我是瘋子嘛。」
但是這個瘋子,只是噁心沈夫人,她言行並不一致。
至少,張行簡給她寫數日請帖,約她談話,她一概不理。請帖送去驛亭後,如同泥牛入海,杳無音訊。
白日,處理完公務,張行簡聽長林說他的懷疑,已經聽了足足一個時辰。
他不只聽這些嘮叨,還讀了些信。
比如其中一封信,來自沈家。沈家委婉地提醒他小心沈青梧,說沈青梧可能會傷害他與沈青葉。沈家人抱怨,說誰也搞不定沈青梧。
唔,小梧桐又去當壞人了?
……誰也搞不定沈青梧嗎?
張行簡手中轉著一隻狼毫,眸中金色流光瀲灩。
這隻狼毫,是長林從靠近汴河的巷子裡搜出來的。沈青梧顯然丟了狼毫,才讓去銷毀夜間打鬥證據的長林找到了筆。
長林說出結論:「一定是送請帖的人送錯了,十幾封請帖,她總該回一封吧?我這就去……」
張行簡淡聲:「算了。」
他靠著案幾,心不在焉:「她一貫不理我的。」
沈青梧就是崖邊一塊孤石,尖銳,鋒利。她不要的狼毫,便要被她丟棄,還被踩兩腳。
他心情一向平和,對人態度溫和,世上沒有什麼事能讓他生惱。但此時此刻,張行簡捕捉到自己心頭細微的幾分不悅:
她連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玉佩都貼身戴著,卻對他的筆置之不理。
……恐怕連長林都不知道,從當年決裂開始,沈青梧沒有與張行簡說過一句話。
第21章
沈家人走後,楊肅向沈青梧試探帝姬府上發生了什麼事,失火是否與她有關。
楊肅沉吟:「帝姬如今很欣賞您,您若是得罪了她,最好去認個錯。」
沈青梧:「我沒錯。」
楊肅說:「凡事也不是必須要錯了才能低頭。」
但是沈青梧已經不搭理他了。
楊肅有時候很羨慕沈青梧這副脾氣。
沈青梧總在因為她的脾氣而吃虧。
這世間規矩本就是這樣。她心甘情願為自己的脾性付出些代價,她只要一直覺得自己沒有錯就夠了。
在她看來,帝姬想對張行簡下藥,本就是一件不能放到檯面上的事。那本就是一件錯事,憑什麼因為她搶了帝姬想做的事,帝姬就來審判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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