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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8:20:43 作者: 半顆桃
    就算知道,那根本就不是葉麗賢的錯。

    落在電視屏幕上的視線逐漸失焦。

    恍惚間,眼前閃過很多零碎的畫面。

    她踮腳牽住爸爸的手。

    氣球被輕飄飄的絲線纏繞,浮在空中,斑駁的光影在她眼中閃爍。

    她看到客廳內擺放著新鮮的花束,隔著玻璃窗傳來陣陣笑聲,被風吹散的花瓣就落在她腳邊。

    可是轉眼的一瞬間。

    所有平和變成鋪天蓋地的潮水,撕碎記憶的濾鏡,直接將她拉回到所有崩壞的開始。

    一個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的雨天。

    淅淅瀝瀝的雨點蓋住了她的腳步聲,也遮蓋住了路燈下兩人纏綿地低語。

    阮梨腳步定在原地,緩緩抬眼。

    穿深色上衣的人是她的爸爸,而穿紅色長裙的女人。

    卻不是她的媽媽。

    雨水浸濕整條街道,但溫度依舊灼燒,像密不透風的膠紙將她牢牢裹住。

    她似乎聞到了女人身上劣質的香水味。

    濃烈、甜膩、令人窒息。

    讓人止不住聯想到大片腐爛的玫瑰,一點一點侵蝕著她薄弱的神經。

    只是那天的事情,她從未和任何人提起。

    她甚至天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個意外,一切都可以回歸正軌。

    可葉麗賢從頭到尾都知道。

    她所擁有的一切,全部被摧毀的支離破碎。

    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不但不要這個家,阮書平連房子都被那個女人給騙走了。

    看到葉麗賢日漸憔悴的模樣,阮梨逐漸開始明白。

    什麼愛情,什麼忠貞不渝,到頭來就像一場笑話。

    她根本不理解,為什麼葉麗賢到最後要執著於一個已經不愛自己的男人。

    明明可以及時止損。

    明明深愛著某個人,根本就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

    這些事看似隨著時間逐漸淡去,卻一點點在她心裡盤繞成無法解開的結,變得根深蒂固。

    阮梨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些情緒。

    每當她想走出去的時候,卻只會被這個怪圈越束越緊,而葉麗賢就變成了她自私的遷怒對象。

    「我怕這些事情說出來,你會對我失望。」

    阮梨低頭看著手裡的抱枕,聲音很輕,「而且昨晚陳宇來找過我。」

    余佳寧頓時來了氣,「他還有臉來找你?」

    「你知道當時分手的時候他跟我說過什麼嗎?」

    阮梨說,「我沒法真正去愛一個人,這輩子都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有病吧!」余佳寧氣笑了,「他自己劈腿還要跑過來噁心前女友,腦子裡幾斤水啊甩了這麼多年都沒甩干!」

    阮梨扯唇笑了聲,「他有病又不是一天兩天。」

    「我只是覺得,他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她窩進沙發靠背,閉上眼睛,「但與其說是不會去愛,不如說是,我在害怕自己會愛上某個人。」

    「我討厭那種所有情緒都無法被自己把控,我的世界只能圍繞著那一個人轉的感覺。」

    所以在舒臨對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

    她根本不想深究自己內心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退縮。

    在她的認知里,只要不去碰,或許就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余佳寧皺眉,輕嘆了口氣,「你不能那樣想,戀愛包括婚姻不光只有你認知里壞的一面。」

    「……」

    沉默許久,阮梨眼睛閃爍了下,「可我現在連再邁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了。」

    余佳寧看著阮梨的眼睛,心裡五味雜陳。

    或許是過往賦予了她獨立的人格,代價卻是失去了表達和接受愛的能力。

    所以在聽到這些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沒事的。」

    余佳寧長長地吐了口氣,抱住阮梨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都會過去的。」

    阮梨因為她突然矯情的舉動有些想笑,別過頭去,「幹嘛啊,我又不是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余佳寧沒理她,繼續撫著她的後背。

    「就算等待的時間可能會比別人要久一些。」

    她抬頭,捏住阮梨臉頰向外扯了扯,「你也不能放棄自己,聽到了嗎?」

    —

    天氣逐漸變冷,白晝也越來越短。

    六點一過,車流穿梭的尾燈在高架上連綿成幾道絢麗的光帶,點亮南城紙醉金迷的夜。

    司機將車停在樓下。

    見舒臨從大廈出來,任博連忙小跑過去替他敞開車門。

    然而舒臨抬頭看了他一眼,腳步沒動。

    這兩秒鐘的時間內,任博進行了一番心理鬥爭。

    猜想舒臨可能發現他今天會議上記錯合作方的名字。

    與其被揪出錯誤責備一頓,不如主動承認,還能罵得輕一點。

    任博提了口氣,剛準備開口,卻聽見舒臨問。

    「阮梨今天跟你請的假?」

    任博一愣,反應過來後又立刻說道,「是。」

    「她怎麼了?」

    「說住的房子到期了,今天要搬家。」

    「……」

    說到「搬家」兩個字的時候,任博清晰地看到舒臨額角的青筋蹦了兩蹦。

    他垂頭站在原地,什麼也沒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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