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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7:45:17 作者: 佛狸城
涼憫生說著吹滅了屋中燃著的蠟燭,清冷的月輝投進,地上亮了方正的一片。
「哥哥?」涼萱此刻又覺得自己苯得要命,她不懂哥哥這是在做什麼。
「我很想你,鶯鶯。」
「哥哥趕路的時候時常抬頭看著月亮,每每撐不下去的時候,看著那個月亮就好像看見了鶯鶯一般。哥哥每往南走一步,就離我的鶯鶯更近了一步,一步接著一步,哥哥看了無數眼月亮,從新月至上弦再到團圓圓月,哥哥從未錯過它的每一分光華。」
「你呢,你有沒有」
有沒有像哥哥這般抑無可抑地有過瘋狂思念?
月華下涼憫生的話像刀子一般扎進她的心底,巨石一般的愧疚感壓得她喘不過氣。哥哥說了他上王城是為她,為了他們的未來。是她錯了,她對不起哥哥。
「哥哥,在鶯鶯心中你永遠都是無法被任何人取代的。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涼憫生終於是笑了,他又重新燃上了那些蠟燭,他瞧見了熠熠火光中涼萱那顆對他鄭重宣誓的心。
擅自闖入她世界裡的人,他會將其驅逐出境。而鶯鶯充其量不過是將啞巴當成了自己,同樣的衣衫,她分明是在追尋他曾經給她的安全感。他如今回來了,自然也無須替代品。
涼憫生這才回味過來,鶯鶯是從下在他羽翼下長大的孩子,失了他的庇佑她只會茫然找不到分寸。從今往後,他再不會離開她一步,她也亦然,不能離開他一步。
「你也是哥哥的唯一。」他如是道。
*
清晨,金烏爬上山頭,回雁村各家都升起了裊裊炊煙,涼家小院中剛出鍋的菜端上了桌子,但涼萱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吃得最為怪異的一次飯。
桌上的氣氛尤為沉悶,一向愛胡亂夾菜的她也只能訕訕地在自己面前的菜盤子裡規矩夾菜。她往嘴裡扒著飯,時而瞅瞅涼憫生,時而又看看小啞巴,三人都無話,只有細小輕微的咀嚼聲。
涼憫生見她不自在,抬手替她夾了菜,關切問:「怎麼吃得這麼少,是不舒服嗎?」
「謝謝哥哥。」涼萱抿著嘴角,眼神在桌上四處亂飄,每每終點都落在了對面的小啞巴身上。
他昨晚在她房門前蹲了一夜,今日飯也用的不多,連平素的一半都沒有。
哥哥為她夾了菜,小啞巴的目光就像鉤子一樣落在她身上,偏偏還是用委屈和醋意做成的鉤子,打在她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道,反而勾起了她滿腔的疼惜。
他今晚還會同昨日一樣鬧脾氣麼?
「鶯鶯,在想什麼?」
「哦,沒什麼的。」涼萱支支吾吾道:「嗯我就是在想咱們晚上吃些什麼。哥哥你說我們吃什麼好呢?」
「哥哥喜歡吃什麼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涼憫生親昵道,說來也巧,他喜歡的菜式恰恰也是鶯鶯喜歡的。
「哥哥,我知道了。」涼萱悶頭扒完了碗中剩餘的飯。過會她就帶著小啞巴一起去城中為哥哥請大夫,哥哥應該會高興的吧。
屋外有人敲門,涼萱放下碗筷噠噠地跑過去開門,她探了個頭出去一瞅竟然是上次亂點鴛鴦譜的那個王嬸。
她來做什麼,莫不是來個小啞巴說親的?
涼萱心中懷疑,面上還是維持著笑容,軟軟地問:「王嬸,您來做什麼呀?」
王媒婆毫不客氣地推開她家的門,駕輕就熟地從涼萱身側繞了過去,她手中拿的帕子往她面上一揮,刺鼻的濃香就讓她打起了噴嚏。
「王嬸是來找你哥哥的。」
涼萱跟著王媒婆屁股後面,「您找我哥哥做什麼?」
王媒婆忽地將身子扭過來,涼萱差點撞著她,她完完全全一副我為你好的表情頗為神秘地說:「傻丫頭,王嬸這回可不得遂了你的願嗎?」
「哥哥」涼萱一頭霧水地進了堂屋,王嬸已開始對哥哥噓寒問暖了起來,兩人七彎八繞地說了好些客套話,終於在涼萱以為王嬸只是單純知曉了她哥哥回村過來慰問時,她才將話頭拉回正軌。
「那個,憫生啊,王嬸今日來是想和你說說鶯鶯的婚事。」
婚事?
涼憫生拿茶盞的手一頓,指節微微泛白,他抬眼去看涼萱,深色的眸子裡是山雨欲來前的風平浪靜。
「王嬸,您可別說胡話!」涼萱俏麗的一張臉扭成了苦瓜,方才哥哥看她的那一眼叫她心悸不已,以往她做錯了事哥哥就用這種眼神看她,她心中怕極了,就差拜菩薩求別讓王嬸再火上澆油。
「我不成親的!」涼萱結結巴巴道,只是哄哥哥的話而已,此話出口時她都不敢朝小啞巴那裡看一眼。
小丫頭片子的一句玩笑話而已,王媒婆笑說:「這女孩子啊,哪有不成親的?再說,鶯鶯你不是喜歡他嗎?王嬸給你說上這門親事有什麼不好的?」
涼萱愣怔了,腦子就像是生鏽了一般嘎吱嘎吱地轉不過來,王嬸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同她和小啞巴說親麼?
王媒婆心裡的算盤打的響,她這輩子什麼沒學會就光看人看得准,她篤定了蕭澤珩不是池中之物,據她觀察這兩人又是兩情相悅,她這才大著膽子上門說親事。
倘若他日後飛黃騰達,也能記著她的一份恩情,若他一生碌碌無為那也不妨事,以他倆的樣貌若是撮合成一對,也夠她吹噓的了,有這麼一對珠玉在前,往後還怕她沒有好生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