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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7:38:40 作者: 樓海
    孔松扁嘴:「就不許人迷途知返,浪子回頭?我跟你說我這次也是認真的,你有什麼話就憋著,要被我知道你在流螢面前說我壞話,鐵定找機會閹了你!」

    孔松記仇,離段明過遠遠的,再回到開始呆的寶座,心裡念叨著,我這樣的一個大好青年,憑什麼這麼瞧不起我。

    以前瀟灑是瀟灑了一點,人不風流枉少年嘛,他段明過也是糊塗事一堆,只不過現在剛剛修身養性了幾天,還敢教訓起別人來了喲。

    想著想著,眼皮子沉重,中途段明過來拍他的肩說什麼,他手一揮嚷嚷:「我沒你這個朋友。」醒來的時候居然夜色濃重,他一個人四仰八叉地倒在池邊。

    孔松更感段明過不靠譜,咕噥幾句出去洗澡換浴袍,隨手抓了幾個溫泉蛋灌口袋裡,又入鄉隨俗,趿上酒店提供的木屐,噠噠噠地往外走。

    夜裡風緊,吹得竹葉一陣簌簌響,落葉飛花身邊過,頗有幾分情調。他覺得有意思,索性沿著石徑走走看看,順便嚇走幾對鴛鴦鶼鰈。

    繞進一片竹林時,只見竹杆金黃,他深感風景大煞,嘀咕:「晦氣,大晚上看見一片死竹子,都枯成這樣了還不砍,怪不得沒人過來逛。」

    「才不是死竹子,這竹子就長這個樣,叫金鑲玉竹,是個名貴品種呢。」

    身後忽然有個人說話,孔松吃了一驚,轉身來看,只見一個同樣穿浴袍的身影自纖纖竹林里娉婷而出。聲音他是萬分熟悉的,心當即一提,問:「流螢?」

    江流螢撥過擋在臉前的枝椏,說:「是我。」走近的時候不自主扣緊了腰間的帶子,又整理一圈領口、頭髮,舔了舔被風吹乾的嘴唇。

    孔松說:「夜裡散步也能遇見,你不是跟蹤我來著吧。」她笑容如花,眉尾飛揚進鬢角頭髮,極嫵媚的:「怎麼不說是你跟蹤我呢?」

    撞都撞見,兩人索性結伴而行,江流螢酷愛關注科普名博,對竹子種類如數家珍。一路走一路給孔松介紹,金鑲玉竹,玉鑲金竹,龜甲,慈孝……

    孔松因此刮目相看,笑道:「有才,有才,你以後要是不當編劇,也絕對不至於失業,還有一個好工作會一直等著你。」

    江流螢謙虛,說:「也還好吧,就是平時比旁人多留心一點,雕蟲小技,騙騙你這種門外漢而已。離博物那種程度的大家,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孔松說:「哦,我沒讓你給大家做科普啊,我是覺得你做導遊也不錯。」江流螢橫過一眼,痛心疾首,孔松拍拍她肩,哈哈笑:「開個玩笑。」

    只是下意識的小小動作,孔松沒想到江流螢居然身子一僵,兔子似的跳到一邊去了。一時之間,刻意營造的輕鬆氣氛消失殆盡,那股如影隨形的尷尬又湧現出來。

    孔松心想,還是上次太過冒進,否則她這樣大大咧咧的女人如何會躲他至此。正無計可施,餘光又察覺她碎步挪回來,面帶求和笑意。

    江流螢也正深感方才反應巨大,企圖挽回局面,只是一時頭腦短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學他的樣子往他肩頭也拍兩拍——

    孔松驚駭看她,眨巴眨巴眼睛。

    額,氣氛好像更尷尬了。

    風稍停下,不遠之處隱約有靡靡之音。

    兩人腳步都放慢下來,還是不得不撞見竹林一角擁抱的兩人,年輕的身體不知疲憊,柔軟又妖嬈,靈蛇般糾纏在一起,喘息連連。

    傷風敗俗啊,傷風敗俗,孔松擋著江流螢不讓她多看,兩個人噠噠噠一路小跑過去。孔松掏出方才拿的溫泉蛋,你一個,我一個:「來,墊墊肚子。」

    江流螢一臉尬笑地接過來,說:「你還隨身帶著這個。」

    孔松說:「你不會像那些過午不食的女人一樣,到點就不吃東西吧。」

    江流螢一嗤:「那倒還不至於,就是不知道往哪砸開這蛋殼。」

    孔松指著自己腦門,說:「大妹子,你往這兒砸,我從小就練鐵頭功,你一砸過來,蛋黃都給你震碎了你信不信?」

    吹牛不打草稿,江流螢腹誹是你要出醜的,那還能不讓你得償所願?於是揮著雞蛋就往他腦門上招呼,砸得孔松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他一把握住江流螢的手腕,說:「哇,大俠,沒想到你也是練家子啊。我這鐵頭功再好,也比不上你的金剛錘啊,我手裡不還有一個嗎,你照著它砸不就成了?」

    江流螢咯咯的笑,從他手裡掙出自己,剝開蛋殼露出裡面白嫩嫩的蛋白,她張嘴輕抿了一口,對面人問香不香呀,她點頭,好香的。

    孔松看著就有些發痴,說實話,江流螢絕對不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人,拿外表來說,她跟段明過的太太喬顏就沒法比,那才當真是個美人,膚白若脂,黑髮如瀑。

    拿身材來說,她跟段明過的太太喬顏也有一定差距,那就是個天生的尤物,大胸窄腰,翹臀長腿,難得又很瘦又有肉的那一款。

    可他對喬顏沒有好感,對江流螢卻興致盎然,有時候他自己都納悶,挖空心思地去找她身上的閃光點,然而沒有,然而繼續沉溺。

    或許,感情的事情就是這樣,很矯情,很突然,很不可理喻。

    孔松覺得方才泡的溫泉此刻開始產生效果,整個身子都是熱烘烘的,從腳底心一直燙到天靈蓋,他很久沒像這樣,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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