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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7:38:40 作者: 樓海
「算不上, 她拍戲殺青好幾天了, 不回家,居然跟著朋友半路逃了火車, 去臨市玩了一圈。我昨天知道之後, 立刻要司機接她回來,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褚靜擰下眉:「膽子太大了,不是說懷孕了嗎?」
段明過揉了揉太陽穴:「就是說啊,不過仗著自己身體好,又沒有什麼妊娠反應, 總是逃得比兔子都快。我也忙,總是顧不到她。」
「幾個月了?」
「三個多月,快十五周。」
「好快啊,你還真是先上車後買票。」
褚靜撐著下巴思忖:「我聽人家說懷孕的女人總是孕前期難受,孕中期就百無禁忌了。照你太太這樣, 孕前期就這麼舒服,到孕中期還不要上天?」
段明過想到她那一身精壯小身板,看似弱不禁風其實孔武有力, 等胎徹底穩了,真不知道還能鬧出什麼么蛾子。
段明過冷哼哼,說:「何止啊,不僅要上天,連天都能鬧翻過來。我跟你說,你別看這個人平時默不作聲,其實滿肚子都是心眼,對她我簡直防不勝防。」
段明過話說得嚴厲,語氣里卻是難得的包容。褚靜看在眼裡,吃進心裡,舌尖上原本甜膩香濃的蛋糕也漸漸發了苦。
她拿銀叉子一下一下戳著裡面的無花果,略微恍惚地說:「真好,以前總是看到你哥哥帶她回來,以為是他特別喜歡這個小女孩,沒想到後來是你跟她結婚。」
不奇怪啊,就好像所有人都以為段明過是紳士,對一個孤苦的女生百般呵護,所有人都以為段明過是忤逆子,只會狐假虎威胡言亂語。
寶玉跟賈環站一起,無論寶玉有多留戀脂粉香甜,想法有多離經叛道,總比看起來賊眉鼠眼、猥瑣小人的庶子要好上那麼幾分。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段明澤親近喬顏便是心存善念,人人稱道,他稍微表現得熱情一些,就成了自甘墮落。
在這個家裡,其實喬顏從不曾真正被歡迎過,當然,也包括他。
幸好段明過從來不會看別人眼色行事,也從不受那些閒言碎語影響,這個人八字不合,是天王老子也拒之千里,那個人對胃口,哪怕一文不名也保持聯絡。
他那時候和褚靜還很要好,青春年少有著懵懂時期對異性莫名的好感,又是同屬一所學校的風雲人物,見面便是被人金童玉女的追捧。
說得多了,連他們自己都開始相信,有人問你那誰呢,另一個說「在打球呢」、「在彈琴」——一直就是這樣青梅竹馬的長大。
直到有一天,褚靜興沖沖地過來問他:「最近怎麼總約不到你打球,教練也說你有點懶,你平時到底忙什麼呢。」
段明過一邊說什麼也沒幹,一邊自我反思到底有什麼占了生活中的大頭。褚靜扁扁嘴,搭在他肩頭問:「那周日下午陪我去打球,其他人沒你會餵球。」
段明過想也沒想回絕了,說:「要去輔導小孩兒學習。」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都知道時間是從哪一道縫隙漸漸流逝掉。
那段時間,段明澤對喬顏是真上心。
她即將進入畢業班,每周只歇兩節課,一個月才有一天的假期。段明澤給她找了輔導老師,一到時間就領她去學校附近幽靜的咖啡館補課。
只可惜段明澤背著一整個段家,不是隨時都有空出來,責任就落在段明過這位僚機的身上。家兄有托,又是美色當前,當然義不容辭。
喬顏這個人不善言辭,心裡想的是什麼從來不會顯露在臉上。她好像自小養成了戴面具的習慣,會向不同的人切換成不同的模式。
來接的人換成段明過,她從沒有表現出驚訝,連同解釋也不需要。段明過向她絮絮叨叨說明原因,她似聽又似沒有,半晌回頭向他笑一笑,說:「哦。」
段明過一度覺得這人是傻子,可她向人討價還價的時候,又精明如商人。
他在她學校旁邊看中一個老人雕的桃核掛件,對方出價一顆十塊,他覺得合適,蹲下來就要老頭給他串一個。
喬顏原本站一邊,白生生的臉冷得飄起雪,看了一會兒終於像是忍不住,一把按住他掏錢的手,將他擠到一邊去。
她蹲著,撐起一張小臉,擠出笑:「爺爺,一顆四塊行不行,你一串串十二個,四十八塊好難聽啊,四十五我們就拿下了。」
段明過在旁聽得倒吸氣,心想這老頭宰人狠,這姑娘砍價更狠,換個兩三塊就得了,你一下削去一大半,鬼才能答應。
老人果然不肯做,喬顏說:「我跟我哥哥還是學生呢,身上都沒什麼錢,你給我們便宜點,我學校就在旁邊呀,我喊同學們都來買。」
老人看看喬顏,又看看段明過,想了想終於鬆動下來,說:「行吧,就做你一次虧本生意,你個小丫頭太靈光了,人人都和你一樣,我不要吃飯了。」
喬顏賠著笑,說:「不會虧本的,哪能虧本啊,賺多賺少而已。」
於是乎,在那天下午的培訓課結束後,段明過拿著一串便宜到不可思議的純手工鏈子回了家。
褚靜看到喜歡得不得了,說:「這個老頭我聽過的,手藝很好呢,擺攤賣桃核,都掙了幾棟房子了。我一直想去找沒空去,今天好了,你買給我了。」
段明過瞥她一眼,抓著珠子往她眼前懸一懸,問:「你想要啊?」在褚靜一臉嚮往後,他又賊賊笑著收回來,說:「哼哼,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