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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7:38:40 作者: 樓海
    段明潤夫人說:「我看這倒是未必,小三子剛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出門拍戲了。聽說都已經懷上了,這麼舟車勞頓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褚靜一怔,隨手扔的一張正好衝到對家。段明潤夫人嚷嚷著給錢,褚靜一邊翻金瓜子,一邊向後看,更是不明就裡:「哎,明過呢,剛剛還在這兒呢!」

    通往三樓的燈一盞盞亮起,段明過一手掛著外套,身影臃腫地落在牆壁上。

    樓下家庭會議未散,管家站在外面嚴陣以待,方才見到他的時候一手貼在唇上噓聲,一邊活動嘴唇無聲地問:回來了?

    段明過直接沒理,懶洋洋地吩咐他要廚房做一碗麵。管家嚇得眉頭緊鎖,他如惡作劇得逞般跑了開去。

    回到房裡,行李箱已經擱在門後,擺得整整齊齊,邊角卡住地磚的直角邊。他卻看出一肚子莫名的火,狠狠往上面踢了一腳。

    外套扔在地板上,跟著是領帶和袖扣,他踩在上面走過去,繞去試衣間裡拿睡意。柜子一開,陡然看到旁邊一排下露出的黑色一角。

    他心中一動,過去打開,正是喬顏新婚之夜穿的一條,傭人收拾的時候沒能掛好,衣服便從架子上掙脫,軟趴趴地躺在地上,如今再被段明過揉在手裡。

    這是上好的重工絲綢,摸起來細滑柔軟,又微微帶著些許的絨毛感,觸覺高度吻合女性皮膚。

    稍一摩挲,立馬讓他心猿意馬地想到當天晚上:喬顏一雙眼睛滿含秋波,迷離夢幻,濕漉漉的頭髮披在兩肩。

    他立馬知道自己的急于歸來是為的什麼,也不再責怪自己一路的行色匆匆,只是熱血對淒清,如冷水澆頭。

    段明過在家待不下去,簡單洗過一把澡,換身乾淨衣服,抄起自己的車鑰匙就往外跑。

    途中撞上來給他送面的阿姨,用的是燉成淺金的高湯,細面青菜,上面蓋著幾片牛肉和一個剖開的溏心蛋。

    段明過就著她手嘗一口,鮮得能把舌頭弄酥了,他不甚高興地將筷子一扔,說:「倒了。」

    吃來吃去,都不如自己太太做的好。

    除了0521跟菲比,段明過似乎也無處可去,時間還不到睡覺的點,他於是乎車頭一調,往孔松那邊放鬆。

    月黑風高,正是酒吧上客的時候,都市男女卸下戴了一整天的面具,在燈紅酒綠的世界裡釋放天性。

    前幾次一起彈琴唱歌過的女孩見到他,一溜小跑地趕過來,不由分說拉著他胳膊就往鋼琴邊跑。

    段明過今晚哪裡來的興致,起初淡淡笑著拒絕。

    女孩仰仗自己漂亮伶俐,以為任何男人都吃撒嬌一套,掛在他身上一陣泥鰍似的搖擺,嗲聲嗲氣地說:「一起嘛。」

    段明過不堪其擾,心想自己是不是還不夠威嚴,直接生硬地將她推開。

    女孩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嗚咽一聲,他也只是冷冷哼聲,自嘲我可是連自己太太都吼了,為什麼要對你這個外人客氣?

    落座的時候,孔松責怪段明過脾氣臭,不懂憐香惜玉:「怪不得你長得人模狗樣的,在女人堆里卻不如你哥他們吃香。」

    段明過說得頗為冠冕堂皇:「我太太不在,怎麼能隨隨便便跟其他女人唱歌。」

    孔松半真半假地向他抱拳,說:「佩服,結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居然還知道愛惜起羽毛了。你太太呢,錯過這場好戲,又要再等一年啊。」

    段明過白了他一眼,要了一杯伏特加,修長的手指在杯低轉了一圈,似在感受溫度,然後一仰脖子喝下去,酒精熱辣辣燒燙了一線。

    段明過再要過一杯,說:「去拍戲了。」

    「拍戲?」孔松大吃一驚:「不是說已經懷孕了嗎,你也不像是缺錢的男人啊,連老婆這點生活費都要剋扣,就不怕把她累出什麼毛病來?」

    段明過擰眉,說:「我勸過,是她自己要去。不過就是個女四號,戲份不比路人甲多多少,我之前跟導演打過招呼,儘量把她的戲排到前面來。」

    孔松說:「還真是二十四孝的好丈夫。」

    段明過這時候忽然嗆上一口怒意,話出口的時候,帶著自己都詫異的埋怨跟……嬌嗔?他說:「我還能怎麼辦啊。」

    孔松直接笑成一團,撥下他喝酒前再次抬起的手臂,說:「喬顏這人我算是看清了,看起來柔柔弱弱好像沒什麼主意,其實為人軸得很,不說話的時候漂亮溫婉像個品相極佳的古董花瓶,一說話就是雨疏風驟能把人氣暈厥過去。」

    段明過說:「是啊。」

    孔松說:「而且為人處世太過小心謹慎,有什麼話永遠先藏在心裡,拿出一副體諒理解的模樣,其實早就九曲十八彎,把你徹底妖魔化。這種性格往好聽了說就是內斂成熟,往不好聽說就是城府極深。」

    段明過說:「是啊!」

    孔松笑得直拍桌子,央求:「你別結個婚就把自己結傻了,原來你可從來不這樣啊。說真的,你說要跟她結婚的時候,我整個都凌亂了,我以為你起碼會再等兩年,畢竟褚靜跟明澤一直都沒孩子,明澤看起來也沒多在意這個太太……」

    段明過原本散漫地現在卡座里,這時忽地坐直,一臉嚴肅地看著孔松,糾正道:「褚靜是我的嫂子,我也是結過婚的人了,這種話你以後不要再說了。」

    孔松嘆氣:「其實我一直都挺為褚靜可惜的,她要是出生在尋常人家,一定會比現在過得平靜快樂。你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馬,她如果當初選擇的是你,不是你哥哥,那該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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