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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7:38:40 作者: 樓海
    胖子訕訕而走,不過接下來的時間總是忍不住拿眼睛往美女這邊瞥,打定主意要看看她是託詞還是真有人來接送。

    喬顏沒有因為這注目心虛,甚至胸中靈台清明,她沒有遲疑地給一個號碼撥了過去,聽到他聲音的時候亦是鎮定。

    她吐字清楚:「來接我。」

    段明過明顯一怔,說話的時候聲音空曠,一口氣徘徊折回成千百片,每一片都捲起磨毛的邊:「稍等我一下。」

    靜謐中,有椅子被推開的聲音,喬顏聽到他向其他人道抱歉:「接個電話。」

    再過一會兒,他終於移到一個穩妥的地方,聲音回歸一慣的清朗,慵懶中透著促狹:「你要我幹嘛?你今天吃錯藥了?」

    喬顏立刻就把電話掛了。

    時間綿長如洗飽水分的抹布,一點一滴纏綿地滴落下來。

    她將自己心跳數到第五下的時候,電話響起,段明過不耐煩道:「你膽子肥了,敢掛我的電話?」

    喬顏心跳終於超速,砰砰如擂動的鑼鼓。

    段明過依舊兇巴巴的:「在哪,我現在過去。」

    第14章 插pter 14

    段明過半小時後到,恰好趕上樓里另一個節目結束,一群男男女女從樓里魚貫而出,都打扮得濃妝艷抹花里胡哨。

    段明過還真是佩服自己的眼睛,這麼多牛鬼蛇神里居然還是一眼就能看到坐在一邊的喬顏——誰叫她她白花花一片閃進了他的眼?

    段明過徑直走過去,蹲在她面前與她視線平齊,正搜腸刮肚想著拿什麼話來揶揄她,就見她沖自己一笑,巧笑嫣然如夏季最燦爛的花。

    她捂著肚子,說:「好餓啊。」

    段明過一時之間想不出更好的餐廳,帶著她去孔松的酒吧,找裡頭的大廚給她現場烹製,用料都是新鮮的,最重要是方便照顧到她的胃口。

    喬顏一連吃了許多,把旁邊的孔松看得一愣一愣,詰難:「不是說好女明星都是只喝水就飽的嗎,你是從哪兒跑來的餓死鬼?」

    喬顏看著他笑,倒把人弄得暈暈乎乎,孔松搭著她肩膀眼神迷離:「好看,漂亮,怪不得那麼多人要惦記,我心裡都痒痒。」

    一邊有漂亮女孩來跟段明過耳語,兩個人談得熱火朝天,熱烈氣氛在彼此間流淌,最後他們居然手挽手一道站起身來。

    轉過來的時候,段明過看到一桌的狼藉,不由睨了喬顏一眼,臉露嫌棄。臨走的時候,卻又不動聲色拿開了孔松的手。

    「我一會兒過來。」段明過走出幾步才後悔,跟誰報備呢?

    那女孩是孔松店裡新請的琴師,負責給大家彈琴解悶,小女孩兒嘴甜會來事兒,幾乎沒有客人不喜歡她的。

    她方才邀請段明過來個四手聯彈,恰好少爺今晚心情好,就沒有拂了她的面子,欣欣然允諾。

    雙雙坐到鋼琴前時,段明過卻掌握回了自己的局面,女孩報的幾個經典曲目他都不滿意,兀自搖頭說:「你坐著就好,我來,我來。」

    夜幕初上,酒吧里已經擠入了夜歸的人。英俊的人彈琴也更好聽一些,大家紛紛放下手裡的酒杯,往鋼琴這邊看來。

    當緩緩的音樂自段明過手下一旦流淌,整個酒吧就像罩進緻密的玻璃器皿,居然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舒緩的樂聲里,他往前傾身湊到話筒邊,頗為搞怪的故意清了清嗓子,說:「心臟不好的,可能要提前退場了。」

    大家這才笑起來,掌聲稀稀拉拉的響起。孔松很是捧場地吹起口哨,撞了撞喬顏肩膀,說:「難得他這麼高興!」

    喬顏放下手裡的叉子,碾過一張面紙擦了擦下唇,他們之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在她的角度只堪堪看到他側面。

    平日裡刀刻般的輪廓,今晚昏黃的光線里居然柔化了邊緣,等到他一張口,她更加驚訝,那聲音如山澗泉水般潺潺而來,如此清澈如此甘洌。

    ……

    Across the os,

    Across the seas,

    Over forests of blaed trees,

    Through valleys so still we dare not breathe,

    To be by your side.

    ……

    寒門之子,從小跟柴米油鹽打轉,喬顏沒有學過音律知識,不知道貝多芬跟莫扎特各自好在哪,英文也是一早還給了高中老師,平時只念得過ABC。

    可孔松在旁問歌名的時候,喬顏卻能答上來,她說這是呂克貝松導演紀錄片《鳥的遷徙》的主題曲《to be by your side》。

    紀錄片登錄國內院線的時候,她跟段明過一道看過——其實嚴格來說,是她,段明過,還有段明澤,總是如此。

    那段時間,她媽媽的病情來的兇險,很多跡象表明,這個被病魔摧殘得不成人形的女人終於快要等到了被解救的這一天。

    然而身為兒女,哪怕血溶於水,還是無法做最後的割捨,小小的喬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一直以來向她展現最大善意的段家。

    只是第一次的貿然打擾並未成功,喬顏抱著書包興沖沖跑到段明過面前時,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淡然的眼神看著她。

    他一字一頓,用極挑釁的語氣說養條狗也要天天來搖尾巴才有感情,你人間蒸發這麼久,忽然某天跳出來就是開口要幫忙,說得過去嗎?

    喬顏羞愧之極,屈辱之極,以至於自那之後的每一次見面,她都要不停詢問自己,我是不是搖夠尾巴了,他是不是足夠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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