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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7:38:40 作者: 樓海
然而多年過去,人已成熟,還拿夾`槍帶棒的話來冷嘲熱諷,不是過於放肆就是完全不把面前的人放眼裡。
喬顏腦子快速轉動,在想如何應付,旁邊段明過已經推門進去。
裡頭大小一對父子吃了一驚,躺床上的渾小子見到張生臉,僵著兩腮不滿道:「誰啊,怎麼隨隨便便進別人房間。」
旁邊爸爸眼尖,拉扯他一下要小子別亂說話,自己換上副笑臉走過去,畢恭畢敬地伸出手:「段先生?」
段明過得了便宜還賣乖,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樣,恍惚說:「以前見過?」
男人笑著說是頭一回見,不過天下誰人不識君:「段先生我肯定是認識的,至於我嘛,段先生不認識也正常。」
提及來意,段明過眼神狀似無意地瞥了眼病床上的人,說:「帶我侄女兒來換藥,有人不長眼睛,差點給她開了瓢。」
語氣淡然的一句話說得病床上的男孩一怔,已經知道這是段雨溪小叔,只是不知道自己跟段雨溪玩過的那點小貓膩,他了解多少。
一時間心下情緒萬千,不知道來人是敵是友,是否抱著什麼目的,踟躕著先一步坦白從寬,還是找自個兒爸爸擋在身前。
段明過的眼神卻放過了病床上臉色慘白的男孩,轉而看向這房間裡同樣表情僵硬的另一個。
喬顏明顯感覺一股熱源向己襲來,一抬眼,段明過站在離己極近的一處跟她說話。他個子過分的高,朝她說話的時候弓著腰,微微垂下頭,她方才與他平視。
「這邊事情結束就出來——不著急,我在外面等你,一直。」
呼吸熱乎乎地噴在她耳廓,燙得她一張臉比方才紅得還要徹底,不解看他,他露出一臉溫和的笑意,從身邊擦過時略勾一勾唇角,不足為別人道的心照不宣。
果然這人一陣風似地進來又一陣風似地出去後,病房裡的父子立馬變了一副嘴臉,對她居然客氣了起來。
小孩兒沉不住氣,說話直來直去:「你跟那段三什麼關係?」
話一出口,被他爸爸立馬喝止,罵道:「沒大沒小,段三也是你喊的?喬小姐你有事就去忙吧,這兒有我呢。」
喬顏也不解釋,拿著雞毛當令箭,依言去找段明過的時候,很是誠懇地向他說了句:「謝謝段先生。」
段明過正從包里將擬好的合同整理出來,聽到這突然冒出的一句話還有些發怔,轉而一笑,說:「我怎麼不記得幫過你?」
他指著合同簽名頁的位置說:「家兄所託,我也是情不得已,合同只走形式,純粹糊弄人的。怕你覺得不放心,我這裡還有一份另外起草的免責書。」
段明過果然從下抽出另一份文件,也是語句嚴密格式工整,正經律師操心弄出來的東西,想來不會有錯,喬顏提筆刷刷簽下自己名字。
段明過見她看也不看,隨口說了句:「你心挺大,就不怕我裡頭夾了暗款,訛的你傾家蕩產?」
喬顏明顯一愣,果真審視起這話有幾分可信。對面段明過收拾東西,笑著站起來,拍了拍她肩膀,說:「你忙,走了。」
段明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喬顏回去的路上總覺得像是經歷一場幻夢,又想到夢中的自己對他太客氣了點,哪怕他說話向來真真假假,她總也分辯不清。
年輕的時候,她經常跟段家兄弟往來出入,有次段明過當著眾人的面上讓她下不了台,說你這麼費心費力的討好我哥哥,看來很快就能跟我們平起平坐。
喬顏出身寒門,身上天然帶著一分倔強的傲骨,聽到這番話已然黑下臉來,可他卻忽然露出笑臉,像今天一樣,拍了拍她肩膀,說開玩笑的,當真了啊丫頭?
雲淡風輕,輕描淡寫,仿佛方才刻薄陰冷的並不是他,他只是一個愛開玩笑愛搗亂的年輕男人,誰跟我計較那就是誰的錯了。
喬顏看不出段明過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不知道他是否戴著面具,如果有,那面具之下又會是怎樣的一副面孔。
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有一雙很亮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帶著一點笑意,你將視線移去時卻又總會對上他涼薄的餘光。
喬顏看不清這個人,她自己卻如同赤`身裸`體般站在他面前,那次不甚愉快的會面過後,喬顏藉口學業繁忙,拒絕了段明澤幾次的邀約。
段明澤大約猜到是哪一次會面衝撞到這個內心敏感的喬顏,於是在電話里很是小心地詢問是否能有一次贖罪的機會。
喬顏正好收到段家的回信,一邊歪頭夾著電話,一邊展開信件,仍舊是機打的信件,不過落款處除了那行熟悉的簽名,還多了一行小字——
好久不見,我想你了丫頭。你呢,想我了嗎?
「啪」的一聲手機落地,只花五塊月功能費就能申領的諾基亞手機居然沒有半點問題,段明澤在那頭「喂喂餵」的聲音依舊響亮。
她連忙接過來,說:「對不起,段先生,我要寫作業了。」
她將手機直接關了,再將桌上散著的信封信紙一道鎖進自己的書桌,她搓著雙手不安地坐下來,她想,她再也不要和段家的人來往了。
***
段明過的一次闖入,給病房裡的父子倆留下了長久的後遺症。
喬顏跟小孩獨處的時候,他總愛拉著她說他跟段雨溪的情史,央求她有空在段明過面前美言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