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
2023-09-13 07:14:45 作者: 綠色毛毛球
好在,現在是北江一年中最為低調的時候,汛期離得還遠。
讓三個兇徒意想不到的是,開在大橋上又望見了下橋路口設置的交通臨檢關卡。
生闖關卡風險太高,車上兩人反應太過平靜,越是不同尋常越引人懷疑,三人彼此對望一眼,調轉車頭向回開。
「牙哥,你看怎麼辦?」
竹竿男問話,前面開車的胖子抬眼看後視鏡,也在等決定。
嘶嘶地吸菸,嘬得很用力,抽了會兒,把菸頭彈出窗外,牙哥回道:「不過江了,在橋下辦事。」
話音剛落,車急停轉彎,奔向橋下的碼頭。
同一時間,坐在前面的潘銘銘悄悄動了動右耳,這項天生神技秦凱是太了解了,他曾使用各種流氓手段在炕上逼迫潘銘銘跟他炫技,手指貼在耳廓邊際感受它一動一動地可愛跳躍,最後受不了地含在嘴裡吸允,把潘銘銘弄得面紅耳赤,啊啊啊地叫不停……
此刻,右耳又動了。
之後,潘銘銘像是頭癢,用胳膊蹭了一下傷處,留在T恤短袖上的只是一些凝結的污痕血跡,看上去不多,傷口沒再厲害,成心讓動作不緊不慢,落下胳膊時帶著身後投來的目光一同向下。
秦凱垂下睫毛,默不作聲。
**
晚春的夜還很沁涼,下了車,夜風吹來激起一陣寒顫。
潘銘銘打了個哆嗦,往秦凱那邊靠,無論別人怎麼拽他,他就是不干,掙扎著扎入秦凱的胸膛,一雙眼睛滿含情深地望著他,不離不棄。
秦凱向牙哥請求,讓他倆抽顆煙再上路。
「我這個小兄弟什麼都不懂,這本子他壓根不知道也沒見過,就是跟我出生入死不願意走,要真沒法放他,至少讓我送了他再走……」見牙哥繃著臉不言語,秦凱誠懇央求:「就一根,一根行嗎?只給我抽,我抽得快,不會耽誤多少功夫,行個方便吧,兄弟。」
從褲袋裡掏出一個乾癟的煙盒扔過去,牙哥轉身,指揮另外兩人從後備箱取出鐵鏟,開始挖坑幹活。
習習江風不知何時變得涼意叢生,吹得人手心和背脊直冒寒氣,這是北江沿岸一段最偏僻蕭瑟的區域,被橋墩遮擋,幾步開外就是北江簡易的隔江欄杆,附近沒有大路,交通燈,十字路口……連秦凱都不得不承認這塊攝像頭覆蓋不到,泥土鬆軟尚可的河堤太適合埋屍了。
搓動打火機,秦凱持著不方便的手將菸頭點燃,潘銘銘抽不了煙他知道,偏過頭儘量把煙氣噴向別處。
大拇指被禁錮,很多動作做不了,潘銘銘費勁地貼靠上去,吸取秦凱身上的氣味,感受這個人的體溫。
「怕嗎?」秦凱問他,彈了彈菸灰。
潘銘銘搖搖頭,更深入地往他那邊擠:「我就要這樣,能跟你同生共死是我的造化,有你我就不怕,」他突然懊惱地皺眉開罵:「媽了個X的!……就是動不了,好想抱你啊!」
看著這人在自己這邊拱來拱去,弄得都要站不穩了,秦凱只覺得潘銘銘無比可愛,心底一陣暖意蕩漾,他笑著打趣道:「這幾個挖坑的正看著呢,大庭廣眾,不要面子啊。」
「我抱我老公,他們管得著嗎,證馬上就扯了……」說著,眼眶乍紅,潘銘銘努力地想對秦凱笑一個,卻閃出眼裡的淚花。
秦凱也想抱他,恨不得把潘銘銘塞入自己身體裡,用世界上最溫暖最親密的話說給他聽,讓他安心……他再顧不上什麼,親在潘銘銘臉上時輕聲在他耳邊說:「這關咱們必須得闖,你注意我信號,別想那麼多……」
「幹什麼呢?!」一聲吼叫分開了兩個人,牙哥一臉鐵青。
即刻滅掉煙,秦凱看了眼潘銘銘,眼中傳遞力量,隨後向已經挖出深度的土坑走去。
**
牙哥沒上手,兩個人挖兩個坑時間不會很短,秦凱和潘銘銘背對背坐在坑邊,雙手被弄到身後束住拇指,牙哥瞟了一眼旁邊盤繞的粗繩,咧開嘴,對秦凱陰陰一笑,問,有必要嗎?
意思是要不要捆上他倆。
秦凱平靜地搖搖頭,說他倆從上車就認命了,不會怎樣。
確實,兩個人乖得太意外了,如果說剛開始牙哥還有些警惕防範,此時已是臨門一腳,那種一不小心踩上黃金屎,坐著都被金元寶砸得滿頭包的幸福感覺瀰漫心底,這趟活比自己想得輕鬆太多,抑制不住地心生雀躍,他掏出自己的槍,又要來竹竿男繳下秦凱的那把,牙哥得意地在手裡顛了顛,走到秦凱面前,蹲下。
「兄弟,看得出你是條漢子,換個人早他媽哭天喊地沒個消停,指不定什麼尿性呢,」牙哥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我這人吧,最大毛病就是惜才,要不是咱這會兒碰上,說不定我早拉你喝酒吃肉拜把子,那樣咱可就是一家人了。」
秦凱沒說話,笑了笑。
「這樣,我痛快點,讓你選死法,我這東西多,繩子,槍,刀子,連藥我都有……」目光越過秦凱,對著身後的潘銘銘咂嘴,無限惋惜:「你這小弟兄白白淨淨,也是正當年,你要不忍心,就讓他吞藥吧,咱倆送他一程。」
「我要不呢……」目光從這人手裡兩把槍上移到他這張臉,秦凱獰笑。
砂礫打磨出的沉厚嗓音,配上耍狠的語氣,徒然的反轉讓面前的人一時陷入迷茫,表情頓時僵化,不給他任何恍悟的機會,秦凱的頭猛地向牙哥腦門撞去,發招一刻背後的手狠狠捏了下潘銘銘,潘銘銘蹭地一下跳起身,卯足力氣,像一顆出膛的子彈直向北江欄杆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