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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6:31:19 作者: 劉月
電梯門慢慢關上。沒有人知道一個人內心的惡魔到底有多可怕。
很多外表善良的人,內心都有醜陋的一面,只是從未被發現而已。
電梯直接到了頂樓,凌悠然從電梯裡走出來。這一層樓幾乎都是秘書室,只有最靠左的房間寫著總裁辦公室,她推門走了進去。
楚慕格正認真地看著最新的企劃書,絲毫沒有發現辦公室有人走了進來,她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直到凌悠然站在辦公桌前,他才抬頭看見她。
啪!凌悠然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嘴角立馬變得微腫,他站起來,還來不及阻止,她對自己的左臉又是一巴掌:「錯都在我一個人身上,我求你放過我爸。」
從他決定對付凌澤的那一刻開始,他和她只能站在對立面。
可是計劃並不是這樣的,有人將他的計劃提前了,提前也好,推後也罷,既然都來了,就當都是他做的吧!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爸?是不是我記起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了?」
凌悠然見他沉默,便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楚慕格或許是唯一可以救父親的人。
她走到他的跟前,緩緩閉上雙眼:「可是我記不起來,我的童年、我的少年,還有你,我什麼都不記得。」
她睜開眼來,同楚慕格目光相對。
他凝視了她片刻,語氣生硬:「你記不記得,跟我已經沒有關係了,凌澤入獄,那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你也不欠我什麼,我們以後再無瓜葛,你可以回去繼續做你的凌悠然,蘇木槿和你更沒有關係了。」
凌悠然氣憤地將辦公桌上的資料全部掃落在地上,瞥見桌角擺放著一把瑞士軍刀,她拿在手裡,打開摺疊小刀,指向楚慕格:「楚慕格,你告訴我,怎麼回得去?你就不該闖入我的生命,李米恩說我是你的災星,你才是我的災星。」
他們曾經多麼相愛,如今卻惡語相向。
她緊握著瑞士軍刀,對準自己的手腕,沒有任何遲疑地劃了下去,鮮血滴落在淺色地板上:「我爸欠你的,我來還,你放過我爸。」
楚慕格抓住凌悠然的手,卻不敢動手去搶那一把刀,現在她所經歷的同當年他經歷的一樣。
不肯相信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人,卻又沒辦法去救,他只知道,凌澤欠他的,欠他父親的,欠的本來就是要還的。
「我不可能放過凌澤,你也沒欠我什麼,你也不需要還我什麼。」楚慕格冰冷的聲音刺得凌悠然的雙耳生疼。
楚慕格見凌悠然不再那麼激動,搶過她手中的刀,扯下自己的領帶,為她包紮傷口,那一刀傷得極深,整個小臂都是血。
她推開他,濃黑的雙眉下是冷漠的眼神:「楚慕格,我詛咒蘇木槿,這一輩子,怨恨纏身,孤獨至死。」
楚慕格的手掌沾滿了血,凌悠然手腕處的疤痕也許會永遠跟著她,她用如此決絕的方式詛咒自己,她要用蘇木槿來折磨楚慕格。
楚慕格的心臟被重重一擊,外面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七年前,蘇木槿生日的那天也下了一場大雨,那一天,他們的命運徹底改變。
蘇木槿的生日是四月十六日。七年前的生日那天,楚慕格約好蘇木槿,在學校後面那座廢棄的禮堂見面,他為她準備了生日禮物,準備帶她逃離這個城市,逃離蘇容笙的控制。
他提前兩天便將禮堂清掃乾淨,掛上氣球和裝飾品,布置了一個漂亮而夢幻的生日場地。
生日當天,當他打開禮堂的大門時,蘇木槿正衣衫不整地窩在破舊的沙發上哭泣,蘇容笙倒在旁邊,滿地血跡,禮堂內瀰漫著血腥氣。
不遠處,地上放著一把刀,整個刀上也都是血,任人一看,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蘇木槿雙手抱住自己的頭,恐懼地望著楚慕格。
楚慕格抱著瑟瑟發抖的她:「木槿,我在,沒事了,沒事了啊!」
「他不是人,他想羞辱我,他一直都想這樣,我明明是他女兒啊!他怎麼能對我有這樣的想法,他撕扯我的衣服,我不想,我不願意,所以我就抓到那把刀捅了過去,我不是故意要殺人的,慕格,慕格。」
蘇木槿抱著楚慕格的手臂,失控地喊著,她兒時引以為傲的父親,竟然想要占據她。
「木槿,你不要害怕,我保護你,我保護你。」楚慕格緊緊抱著發抖的蘇木槿,窗外的雨和蘇木槿的哭聲混合在一起,那是命運在悲鳴。
「你怎麼保護我,你保護不了我的,我要去坐牢的。我不要,我不要,他死了都不放過我。」
蘇木槿顫抖地伸出手,指著躺在血泊中的蘇容笙。她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下,現在他死了都不放過她,還要她去坐牢,她不想去那個黑暗的地方,她的人生一直在黑暗裡。
她想要光,想要很多很多的光。
「慕格,慕格,我不想去坐牢,你幫幫我,你替我,好不好?我不想一輩子活在黑暗裡,如果這樣,我寧願去死。」那時的蘇木槿自私地將楚慕格推了出去。
楚慕格怎麼會忍心看著蘇木槿去坐牢,他說過要永遠保護她。
他撿起地上的刀,將刀上的指紋用手帕擦掉,然後自己握緊了刀柄。
他知道,這件事情總歸是要有人負責的,如果換成蘇木槿,她會背上弒父的罪名,還要忍受別人的閒言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