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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6:25:55 作者: 從羨
    因為不方便,所以晏楚和只替她脫了外套,防止她睡著亂動,他將她的右手放到被子外面。

    晏楚和坐在床邊,視線不經意掃過床頭櫃,他看到上面零零散散擺著幾片板狀物,邊角有些彎曲,似乎經常使用。

    晏楚和覺得那像藥板,於是目光多停留了一瞬,也就是這一瞬,讓他眼神凝住。

    他對藥物了解不多,但賽樂特和西酞普蘭這種典型抗抑鬱藥,他還是知道的。

    藥片已經快要吃完,桌角還堆著未拆封的,可見沈歲知並不是最近才開始用藥。

    他沉默許久,半晌抬手輕捏眉骨,心中情緒正複雜交織,身後卻傳來動靜。

    沈歲知半夢半醒,察覺到旁邊有人,於是鬧騰著翻身,含糊不清道:「喝水。」

    晏楚和回頭看她一眼,沒應,起身去客廳倒了杯溫水,耐心地等她喝完半杯,再度縮回被窩。

    晏楚和淡聲開口,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等你明天酒醒,估計也把今晚忘乾淨了。」

    沈歲知困得神志不清,也沒忘反駁:「不會,我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不記得。」

    「瞎、瞎說。」

    晏楚和替她掖好被角,面色不改,仍是副冷冷清清的模樣,「不是瞎說。」

    他垂下眼帘,望著逐漸跌進夢境的沈歲知,嗓音低緩——

    「不然你怎麼會以為,當初在A市,是你第一次見到我?」

    作者有話要說:晏老闆: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今天有紅包。

    蘇桃瑜和葉彥之到時會放番外單獨講,冤家p友轉真愛。

    第7章

    沈歲知覺得又悶又熱,稍微動作,手腕和腳腕傳來鑽心的痛。

    她睜開眼,可是伸手不見五指,她懷疑自己瞎了,但這可能性不大。

    沈歲知想站起來,可惜她所在的地方實在逼仄,連動彈都做不到,她覺得這感覺熟悉,低頭蹭蹭手腕,果然被粗礪麻繩緊緊捆綁。

    於是沈歲知知道,自己又夢魘了。

    當初克服幽閉恐懼症花了整整兩年時間,但幼時陰影是終生的,直到現在她看見大號行李箱,仍舊會四肢發軟手腳冰涼。

    沈歲知闔上眼,想要竭力摒棄那些記憶碎片,但困在行李箱中的顛簸感是真,繩子磨破皮膚嵌進血肉的刺痛也是真。

    她看到年幼的自己被捆住手腳、封住嘴巴,被摔進泥濘與髒水,被鎖在房間中命懸一線,她像個旁觀者,見證自己越來越髒,失去希望。

    也沒人來救她。

    沈歲知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百幾千次做這場夢,她早就從剛開始的竭斯底里變成如今的麻木漠然,只等熬到夢境盡頭。

    反正不會有人記得這些,沒人知道,沒人在乎,除了她自己。

    人都是一步一步冷下來的,她始終在原地自我修補,無數次崩潰之後,又無數次重建,她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砰,陳舊破敗的門被破開,空中浮塵像另一場雪。

    ——沈歲知睜開眼,醒了。

    她逐漸適應室內光線,宿醉的頭疼簡直要命,她下意識抬手揉太陽穴,舉到半路發現不對勁,定睛一看,右手拇指與食指交界處至掌側,甚至橫跨手背都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

    不至於變成粽子手,但也夠難受的。

    沈歲知有點斷片,拼命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有人揩油,她把對方給揍了,還整得滿手血,最後……似乎是晏楚和來救的場?

    得,這人情欠大發了。

    她撐起身子,見手機就在床頭,便摸過來看時間,才七點,她醒得有夠早。

    不過她總不能帶著身酒味去上課,於是沈歲知放棄賴床,從床上利索爬起,順手給手機充上電,隨後去衛生間洗了個澡。

    因為右手有傷,她只好拿塑膠袋給包起來,洗頭就磨磨蹭蹭耗了近二十分鐘,洗漱好出來都過去一個小時了。

    沈歲知拆掉塑膠袋,把頭髮吹乾後她換好衣服,這才坐在化妝桌前,開始拯救她了無生機的臉色。

    中途蘇桃瑜給她打電話,沈歲知開免提把手機放在旁邊,忙著手上的活,勻出多餘精力跟她通話:「餵?」

    「你睡清醒了沒啊,頭還疼嗎,斷片了嗎,哦對還有你手上的傷處理了嗎?」蘇桃瑜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接聽,不放心地拋出一連串問題,道:「要不再躺會兒緩緩?」

    沈歲知被她這連環炮似的問法給搞懵了,醞釀幾秒,概括回答道:「除了輕微斷片,我覺得我還行。」

    蘇桃瑜倒抽一口冷氣,好像回想起昨晚還心有餘悸,「我的好姐姐,你是不知道你昨晚多瘋,都快揍紅眼了,見血也不鬆手,攔都攔不住。」

    沈歲知用遮暇懟黑眼圈,「我哪次動手能被攔住?」

    「也是出奇,我喊你半天你沒反應,晏楚和一過去,你就蔫巴了。」蘇桃瑜嘖嘖兩聲,「人好心勸你停手,你還臭著臉罵關你屁事,真是,晏楚和沒掉頭就走簡直奇蹟。」

    沈歲知開始畫眼線,「那我後來怎麼跟他走了?」

    「噢,他直接把你扛肩上了。」

    「……」

    沈歲知看著自己岔到太陽穴的眼線,陷入沉默。

    她花了三秒鐘接受這個事實,隨後卸掉眼妝,重新開始,「後面的事我記不太清楚,反正他帶我去醫院處理了傷口,最後把我給送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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