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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樂聲離這個角落不近，何引坐下來，沉默著看著他。

    「你想聽實話嗎？」李程宇笑了笑，問。

    「說。」

    「你如果認識我，就應該知道我追星就是鬧著玩，」李程宇倚在靠背上，語氣輕鬆道，「但周如宴不一樣，他的才華很迷人，演奏的時候也很初中。我要是追他，太簡單。」

    「但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拿他做什麼，或者說拿他賺錢。」

    頓了頓，李程宇掃了眼旁邊的禁菸標誌，漫不經心地掏出一個煙盒：「你們公司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是不知道，拿人家黑歷史炒作帶話題，確實是你們娛樂圈做得出來的事。你作為引盛的老闆，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麼，自己清楚。」

    這話說得直截了當，何引皺了皺眉，卻沒法反駁。畢竟拿周如宴炒話題的事，吳銳確實做過，而自己也確實沒能阻止。

    娛樂圈裡早有傳聞，李程宇這人是個有名的富豪的次子，紈絝浪蕩，不務正業，和娛樂圈中不少人都沾親帶故。也因此，雖然不涉足娛樂圈，倒有不少人都認識他。

    周如宴被這種人盯上，也不知是福是禍。

    「所以你想怎麼樣？」何引問。

    李程宇笑了笑，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香菸，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是你想怎麼樣，你不覺得，你一個工作室老闆，對自己的藝人管得太多了嗎？」

    酒吧里的酒味兒香水味兒有些濃重，香薰蠟燭的氣味也惹得何引越來越不愉快。他開始煩躁，不想跟這人繼續聊下去了。

    「今天我要把人帶回去，」何引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公司的藝人，我有權阻止他做對公司形象不利的……」

    「我喜歡他。」話說到一半，就被李程宇打斷了。

    何引愣了愣。

    空氣忽然凝固了。

    李程宇說剛剛說，我喜歡他。

    這句話的語氣很平靜，也很認真。何引緩了兩秒，才緩過來，他說的是周如宴。

    「聽清了嗎？愣了？」李程宇嘖了一聲，「嚇著了就別再深究，你一個直男，總往gay吧跑，髒了你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何引忽然開始煩躁：「我是來找人。」

    李程宇冷笑了一聲：「來這兒的，哪個不是來找人的？你以為是看風景？」

    猶豫了一下，又往前湊了湊：「我勸你……也別跟如宴太近，你不喜歡男人，但他喜歡。要是讓人家有了什麼誤會，也不好……」

    話音剛落，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哼聲。

    兩人立刻噤了聲，看向睡著的周如宴。

    周如宴睡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醉酒的昏睡勁兒也該過去了。這會兒，不知道是兩個人的談話吵醒了他，還是酒吧里的音樂太過大聲。

    他打了個哈欠，臉上還帶著剛醉過去的潮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醉酒後的短暫睡眠中，一定會充斥著各種亂七八糟奇形怪狀的夢。夢裡的何引逼著他解約，大聲問他「你能做什麼」。周如宴一陣憤怒，在夢裡都被欺負了！

    夢中，周如宴被何引訓煩了，乾脆搖身一變變成個大力士，正要揍何引的時候，卻發現手裡拿著根魔法少女的仙女棒！仙女棒就仙女棒吧，把你變成一頭豬……

    然後就醒了。

    靠。

    「醒了？」

    剛定了定神，李程宇一張笑得燦爛的大臉湊了上來。

    「哇！你幹嘛！」周如宴嚇得一哆嗦，定了定神後，才瞪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可是剛轉完就傻了，對面坐著的，正是夢裡差點被他拿仙女棒變豬的何引……

    酒勁兒是不是還沒過去，出幻覺了？

    「這人你認識嗎？」

    正糾結的時候，李程宇忽然從周如宴身後湊上來，還伸手扶了扶周如宴的肩。周如宴沒注意這些，滿腦子都是「何引怎麼跑這兒來了」。

    周如宴看著何引，快尷尬死了：「何引，我……同事。」

    「同事」這倆字一出口，李程宇愣了半秒，「噗嗤」笑出聲來。周如宴也回過味兒來，好像也沒有藝人叫同行說是「同事」的……

    「跟我回去，」何引有點無語，強扯了個笑容出來，「你在這裡比較危險。」

    危險？

    周如宴皺了皺眉。

    「我朋友這裡，有什麼危險？」周如宴問，「合同里也沒說不能來酒吧吧？」

    合同里還真沒說！

    照理講，藝人的合同中，會對他們單獨出行的情況有一定限制，最不濟也會讓他們的經紀人和助理跟著。而當時定合同定得草率，壓根就沒給他寫這方面。

    何引正頭疼的時候，周如宴忽然猶豫了一下，又開口了。

    「要不，我先跟你走吧……我們把事情談清楚。」

    周如宴後半句話的聲音很低，何引怔了下，忽然意識到，他可能想繼續說解約的事。

    提到這個，何引又氣不打一處來，周如宴莫名其妙地提出解約，自己給他三天假讓他回去考慮。沒考慮好也就算了，還跑到這種地方跟別人鬼混！

    鬼混也就算了，還跟這個口口聲聲「我喜歡他」的李程宇一起！

    能忍嗎！

    周如宴開了口，李程宇顯然也料到周如宴會走。看著何引一臉吃癟又不得不保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的表情，愉悅地放周如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