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給你——」

    副歌部分，情感漸漸上升。台下開始有觀眾跟著輕聲哼唱。弦樂隊跟著鋼琴的曲調合奏，周如宴的眼神里始終含著笑，微眯著眼，歌聲帶著發自內心的溫柔。

    音樂學院出身的學生，唱功和表演能力都不會太差。周如宴大學時期的副項是聲樂，儘管接觸流行樂不多，但紮實的基本功還是讓他唱出了歌曲里的溫情、愛慕、與依戀。

    慢節奏的情歌像是訴說，鼓手進入，曲調立刻揚了起來。

    周如宴閉上眼睛，睫毛微顫，場下的觀眾越來越多人開始跟著合唱。

    「慢慢喜歡你，慢慢的親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

    最後幾句歌詞落下，鋼琴的伴奏漸漸淡出。觀眾的歌聲停下，周如宴的嗓音清唱最後一句。

    「因為慢慢是個最好的，原因……」

    藍色的射燈緩慢移動，定在周如宴的身後，打出一片夢幻般的光亮。

    台下靜了片刻，燈光重新亮起，觀眾們瘋狂地鼓掌，有人尖叫和吹口哨，發出演唱會上粉絲般的吶喊。

    大屏幕上投出周如宴的近景，他站在舞台上，一臉溫和地微笑看著台下，眉目俊朗帥氣，唇角微抿，帶著少年般的神氣和欣喜。

    真的，非常好看。

    ……

    下一個歌手上場的時候，何引終於回過神來。

    他皺了皺眉，關了電視。

    已經九點多，酒店隔音不好，隔壁房間不知道正在放什麼電視劇，嘰嘰喳喳的聲音隔著牆壁透到這屋來。

    何引看了看手機上的表，還有點沒緩過來。他從來沒想到——周如宴能唱得這麼好。

    不知道現在的周如宴有沒有在看節目，但何引有種預感，一種非常真切的預感。

    他思考了一會兒，終於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吳姐。」何引吸深了口氣，「你在看嗎？」

    「在。」對面吳銳的聲音也頓了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我覺得周如宴要火。」

    ……

    一.夜爆紅是什麼體驗？

    周如宴是被鈴聲震醒的，從早上六點開始，電話和簡訊一個接一個，幾乎沒停過。

    昨晚他看了一半節目就睡了，人家前面幾個歌手唱得都不錯，輪到他……他聽了一半就被雷了個半死：鏡頭前又呆又傻，手上還彈錯了兩個音，太羞恥，簡直沒眼看！

    然後他就一伸手，關了電視，上床睡覺去了。

    而周如宴萬萬沒想到，這場睡眠讓他錯過了眼睜睜看著自己粉絲一路狂飆上百萬的機會。一.夜之間，微博和各大論壇瘋狂刷屏，到處都是周如宴的節目錄像和截圖。

    顏值粉、歌粉、媽媽粉、女友粉……各種粉如雨後春筍般冒出，整個微博都炸了！

    看了節目的瘋了：什麼叫初戀臉？這就是男版初戀臉！這人多像以前隔壁班那個溫和帥氣的男孩子！

    沒看節目的被刷屏的人弄瘋了：一.夜之間到處都是他，這貨到底是誰！

    門忽然被敲響了，小鹿在門外大喊著什麼。

    周如宴一臉目瞪口呆地從床上爬起來，看著微博密密麻麻的刷屏和私信，邊手忙腳亂地關著消息通知，邊頂著雞窩頭去給小鹿開門。

    剛拔開門鎖，小鹿就激動地衝進來，一把抱住了他。

    「你火了，如宴！」小鹿快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你真的火了！」

    「好像是吧。」周如宴摸了摸頭，還是有點懵。

    「你知道嗎！外面都在議論你！你的粉絲也還在漲！」小鹿高興得不行，「吳姐說現在趁熱宣傳，用不了今晚就能破兩百萬！你唱得太好了！」

    「你不激動嗎！八年了……我們終於不用被別人看不起了！你有自己的粉絲團了啊如宴！」

    小鹿越來越激動，聲音都有點哽咽起來。

    「熬了這麼久了，終於出頭了……我好替你高興啊……再也不用被別人欺負了。」

    周如宴還沒緩過神來，但小鹿已經抽泣出聲，他愣了愣，有點慌，趕緊抽了幾張紙。

    窄小的公寓裡，擠滿了樂理書籍和音樂設備，牆上掛著他以前比賽時拿過的獎和證書。

    如小鹿所說，等這出人頭地的一刻，已經八年。周如宴給小鹿擦了擦淚，輕輕嘆了口氣。

    電話還在嗡嗡地響著，也不知道是邀請還是祝賀，那些往昔躺在電話簿里的名字，像復活般一個又一個地甦醒過來。

    他忽然有點明白了小鹿的激動和眼淚，擁抱了小鹿，自己也有點心酸。

    周如宴其實沒想過自己會一夜大紅。他只是希望這麼多年能有自己的一份生活，能從家人的籠罩中逃出來，能去追求自己的東西，而不再飽受壓抑和歧視。

    被甩過的gay，名譽掃地的鋼琴天才，江郎才盡的藝二代……外界的聲音，家人的質疑。如果不拿出成績來，沒法證明給這些人看。

    這回他紅了，夠嗎？

    這個「紅」夾雜著多少水分，他不知道。公司必然請人捧過，但其中大部分原因，應該還是得益於這麼多年的心酸後，終於在舞台上迸發出來的那一刻。

    周如宴為這場比賽準備了很多，儘管大家都知道淘汰誰都是定好了的事。但他決定，在前兩局所有能露面的機會中，每一個機會都會百分之二百地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