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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6:16:28 作者: 廢孚一隻
沒有人告訴他在疼的時候是可以大聲喊出來的,小孩子是可以哭的,不堅強也沒有關係。寧承佑只看到小孩在自己頭疼的時候獨自躲開,疼得滿頭大汗也不曾向人呼救,緊緊皺著眉頭,即使處於昏迷狀態,也從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寧承佑回憶自己從見到小孩第一眼到現在的所有瞬間,發現居然從來沒見小孩哭過,同樣的,他也從來沒見過小孩露出笑臉。無論發生什麼事,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經歷過什麼,辰辰始終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連勾一下唇角都懶得勾。
這正常嗎?
根據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來看,寧承佑覺得這並不正常。
哪有小孩子在那麼疼的情況下還不哭的?
他以前見過的小孩,哪怕被磕到一點點,拼命忍住疼,一旦有人安慰,淚水頃刻就決堤了,哭得昏天黑地也只是時間問題。更不用說他們的笑。小孩子心思純粹,煩惱相對來說自然也就很少,往往上一秒還在哭,下一秒被人一逗,立馬破涕為笑,笑容燦爛得仿佛天邊的朝霞。
一般小孩子的喜怒哀樂,辰辰全都沒有,他眼睛裡藏著的,是連寧承佑都無法完全讀懂的東西,這讓寧承佑心裡多了一分考量,既想對他刨根問底,又怕問得太過尖銳,讓他產生防備,重新再把自己拒之門外。
這可太難了。
寧承佑想,等哪天如果有機會見到養育小孩的人,得到小孩允許以後,他一定要將對方打一頓。
把這麼可愛的小朋友給磋磨成這樣,還是人嗎?
不過小孩也有可能沒有父母,寧承佑聽他提過「基地」這兩個字,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也大概知道這應該不是什麼好地方,小孩說的時候,眼神是冷的,說明在那個地方的回憶並不美好。
可那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小孩沒有說,寧承佑也不便去問。
他心中隱隱有一些猜測,聽說國外有些地方一直存在著某種秘密基地,用來研究一些特殊的東西,這個病毒甚至都有可能是從那些實驗室里傳出來的,只是一直沒有找到證據。就是不知道小孩提到的「基地」跟他認知中的這種有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胡思亂想了一陣,寧承佑視線的焦點始終停留在小孩臉上,不知道過了多久,車身忽然一晃。
「怎麼了?」寧承佑護住小孩,穩住自己,問。
「前頭有條狗,」張北說,「剛剛突然衝出來,差點撞到它。」
寧承佑探頭看了看,確實是一條狗,個頭還不小,在車前面慢悠悠地走著,尾巴垂在腿間一動也不動,張北按了一下喇叭催它,它轉頭看過來,竟然就這樣停了下來。
「誒,」張北驚訝,「它怎麼不走了?」
寧承佑直覺有些不對:「別管它了,繞過去,我們快走。」
張北應了一聲「好」,然而一腳油門還沒踩下去,就聽到他忽然高起來的聲音:「媽的!這狗瘋了吧?!」
寧承佑也是一驚,因為就在他們即將發動車子繞開的時候,那條狗忽然縱身跳上了車,發瘋一樣一邊叫一邊啃咬車前擋風玻璃,「汪汪」的叫聲和牙齒碰擊玻璃的聲音同時響起,形成了刺耳的噪音。
張北立刻關閉了車窗:「隊長,我覺得這狗不太正常,它看著我在流口水,嘴裡面還有血,眼眶裡只有眼白,跟人類喪屍一模一樣。」
「難不成它也感染病毒了?」程越驚道。
張北描述的樣子聽起來確實像是感染病毒的表現,寧承佑不確定道:「有可能。」
「動物感染?」秦堰眉頭緊鎖,「之前還只是聽說,現在親眼見了才知道原來是真的,看來這病毒還真是無孔不入。」
明曉把槍握在手裡,對著前面等待時機:「人類都可以,沒道理動物不行,病毒又不挑。」
嚴簡舉槍指向另一邊。
張北其實可以直接從前面將其射殺,然而車窗已經鎖了,這狗還站在擋風玻璃正中央,面目猙獰地只顧著啃咬,牙齒混著血被硬邦邦的玻璃磕掉,卻仍然無知無覺地咬著,要是直接對著打,恐怕玻璃就直接碎了,他們還得靠這輛車回去,可要是打開車窗,又保不齊這狗會不會趁機鑽進來,一時有些糾結。
寧承佑對張北說:「把它甩下去。」
「好嘞。」
車身頓時開始搖晃起來,寧承佑盡力控制著身體,抱緊懷裡的小孩。狗在失去平衡後滑倒在擋風玻璃上,卻仍不甘心地想要繼續往上爬,爪子與車表面相接觸,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最終被甩了下去,甩到嚴簡那一邊,被一槍乾脆利落地解決掉,身體「砰」得一聲掉到地上,半邊身子摔得血肉模糊,眼珠子都掉了出來。
他們的車不算高,狗被摔成這樣大抵是因為病毒的緣故,程越看了一眼,噁心得差點吐出來,連忙催促快走。
寧承佑收回視線,緩了緩神,這才敢鬆開被自己裹得十分緊的小孩。小孩在這種情況下依舊睡得很熟,一直都沒醒,這讓他有些慶幸,至少可以避免讓小孩看到這麼恐怖的畫面。
長出一口氣,他問張北:「車怎麼樣?玻璃沒碎吧?」
「沒,」張北說,「這車結實著呢,還把那小畜牲的牙磕掉了一大半兒。」
他們的車亂晃了好一會兒,後面的車上有人問:「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