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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5:12:47 作者: 執江子
仲欽可能看出什麼,事後特地把他拉到小房間裡安慰他:「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呀?沒關係的嘛,你本來就是第一次執導,有不順暢的地方很正常,咱們又不是沒錢,多拍幾條就多拍幾條。」
他難得這麼溫柔地說人話,季舒遠心裡酸澀還沒消,又覺得有些好笑。
外面的工作人員以為導演和主演在聊工作,他卻捏起仲欽的下巴俯身接吻。
「怎麼辦,」季舒遠握住仲欽的脖頸,拇指在細膩的肌膚上摩挲,低低地說,「我好像入戲太深了。」
「……啊?」仲欽愣了下,「你不是說自己很容易……」
「這次不一樣。」季舒遠垂首抵著他的額頭,「和現實太像了。」
仲欽抿了抿唇,半晌才說:「哪裡像,現實不是好好的麼,哪有那麼悲慘。」
「可我總擔心會失去你。」
「怎麼會?」仲欽勾住他的脖子,認真道,「我說了不會離開你的。」
「你不會離開我,」季舒遠說,「但你可能離開這個世界。」
「……哪有。」仲欽不太有底氣地辯白,「我活得好好的,幹嗎要想不開啊?」
季舒遠沒有反駁他,沉默地與他對視良久,才道:「其實,關於這個劇本的選角,我有猶豫過,我覺得,也許我不該親自上場,要麼就不該請你來演。總之,我們兩個不應該同時演這一部劇,否則我會很長一段時間持續痛苦。」
「但痛苦的狀態很適合這部劇。」季舒遠說,「我現在理解你為什麼想退圈了,入戲的感受確實非常折磨人,可它又有益於這個作品。要想做一個優秀的演員,本質就是在消耗自己的精神。」
「你別這麼說。」仲欽伸手搓他的胸口,「你一難受我也難受了。」
季舒遠趁機講條件:「那你每拍完一場對手戲都得過來安慰我。」
「好。」仲欽沒有遲疑地說,「你想讓我怎麼安慰你?」
「讓我確認你還在。」
季舒遠捏住他的手腕,指尖從袖口探進去,另一隻扶在他腰側的手緩緩捲起了衣擺。
「……季老師……」仲欽覺得癢,不自覺地往後縮,肩膀撞到冰冷堅硬的牆壁,「你、你不要太過分……外面還有那麼多人……」
「他們看不見。」季舒遠說,「這部戲沒有需要你露.肉的地方。」
「……」仲欽放棄掙扎,「那你快點,不要讓別人等太久。」
「嗯。」
季舒遠在他身上留下好幾處屬於自己的印記,摸著看了許久,心裡終於感覺好受了一些。
這個人是他的。
鮮活的,溫熱的,不是幻覺,也不是夢。
「季老師,」仲欽無奈地嘟囔,「你真的很像一條狗,到處圈地盤留印。」
「嗯。」季舒遠應了一聲,得寸進尺地問,「晚上回去,能繼續安慰我麼?」
仲欽想罵他不要臉,但是對上他的眼神,又覺得他好像真的挺痛苦。
這種難以出戲的感受沒有人能比仲欽更清楚,那感覺就好像整個人被淹沒在水裡,不上不下地沉沉浮浮,腦子裡的東西上一秒膨脹,下一秒又萎縮。
眼睛看現實的時候似乎總是隔著一層紗,朦朧又模糊。別人跟自己說話也仿佛是從千里萬里以外傳來,十分縹緲,十分難以捉摸。
就連觸覺也會慢上一拍。
所以季舒遠完全沒有發覺,他剛剛揉捏親吻自己的時候,有多麼用力——仲欽身上某兩處甚至有些烏青。
他嘆了口氣,摸摸季舒遠的臉,輕聲道:「季老師,咱們得出去拍下一場了。一會兒戲眼都在你身上,你感覺調整得怎麼樣了?」
季舒遠深深地看著他,反應幾秒才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行,回去安慰你,你想怎樣都行。」仲欽道,「現在能出去拍戲了麼?」
又是幾秒停頓,季舒遠鬆開他,點點頭說:「出去吧。」
仲欽將手搭在門把上,遲疑片刻,突然回頭踮腳獻上一個吻,隨後湊在季舒遠耳邊,語氣堅定道:「不是幻覺也不是夢,季老師,我愛你,不會離開你。」
若是以前,說這類親昵的話他可能會叫「哥哥」,但現在這個名詞和劇里有些重合,因此他特地避開了那個稱呼。
季舒遠聞言時呼吸都滯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仲欽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喉結滾動著,按捺住想要將人擁入懷的衝動,側首看了眼湛藍的天——鮮亮而漂亮的色彩和入戲時看到的截然不同,令人覺得真切。
不遠處有人叫導演,季舒遠緩慢地深吸一口氣,捏了下額角,抬腳走過去。
接下來的幾場戲都是裴朗主場。
看見黎白重傷,裴朗立即叫了救護車,同時自發進行急救。
沒多久,警察抵達現場,黎白被送上救護車。
裴朗一會兒還得跟著警察去做筆錄,此時只能目送黎白的身影。
明明剛剛醫生都說了急救做得很及時,黎白不會有生命危險,裴朗卻仍然覺得有種喘不上氣一般的痛苦瀰漫在胸腔里。
他目光緊鎖在黎白毫無血色的臉上,腳下不由自主地往那邊邁出一步。
直到救護車遠去,他才猛然回過神,皺著眉思索自己剛才那股沒來由的恐懼到底是因為什麼。
做完筆錄,警察到小區管理處調監控,裴朗按理說沒有資格參與案件調查,但不知怎麼的,他默不作聲地跟著警察一起查看監控時,竟然沒有人過來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