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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5:12:47 作者: 執江子
「我昏了頭。」姜煜把人抱到榻上,覆在他身上定定地看他許久,嘆息道,「……我昏了頭。」
施淮安的眉長得比畫出來好看,眼裡永遠像噙著濕潤的春色。
膚是寒冬覆雪,發是二月垂柳,唇是壓枝新桃,耳垂是蚌內含珠。
人是瀟瀟而立的青竹。
遇見施淮安是生途中最大的劫。
他的父皇沒能跨過,他以為自己能跨過,卻仿佛也已經跨不過。
姜煜在白雪間印上散落的紅梅。
顏色深深淺淺新舊更迭,是他日復一日,將這把青竹據為己有的證據。
青竹在風中戰慄,竹葉簌簌,發出悅耳的嚀音。
「姜煜。」
施淮安藕節似的手臂攀在他肩上,輕柔無力得不可思議。
出口的話卻像刀刃一般銳利。
「如果你背叛我,我一定會報復你。」
施淮安的眼裡有脈脈春水,唇角彎起的弧度也仿若三月桃花花瓣的那抹輪廓。
「我要你永遠記得,我是為你而死。我要死在你的寢宮裡,死在你的床上,我要你這輩子再也忘不了我。我要你每次和別的女人歡愛時,都想起我。」
姜煜喘息著停下動作,定定地看著他。
「你若是想忘了我……」施淮安道,「除非你夙興夜寐,腦子裡被朝政塞滿。」
頓了頓,他繼續低喃:「除非你……再也不與別人歡愛。」
「你若是與別人……」施淮安抵住他的胸膛,抬起身湊在他耳邊,低低地道,「你會發現,沒有人像我這樣好看,沒有人叫得比我好聽……也沒有人,能像我這樣接納你。姜煜,你滿腦子都是我,閉上眼就看見我,夢裡也全是我。」
言罷他鬆開手躺回去,半晌又道:「殿下,你的叔叔北陽王有個不到七歲的小孫兒,據說三歲熟讀經書,五歲開口成誦,比你們所有皇子都要厲害。」
姜煜眯了眯眼:「你想讓我把他過繼給自己?」
「那是你的事。」施淮安惡劣地說,「我當然更希望天下大亂,農民揚著鋤頭剷平這巍巍皇宮,三歲孩童和了泥用龍椅擦手……可惜,還不到時候。」
姜煜沉下臉:「你是個瘋子。」
施淮安大笑:「我早就瘋了。」
「你覺得你真能如願?」
「我不在乎。」施淮安輕聲道,「姜煜,若我死了,不必埋我。」
若是以前,姜煜必定會立刻反駁,說無論如何不會讓他死。
但今日他只是沉默,什麼也沒說。
「我的魂魄會飄在風裡——
「一百年、一千年……
「終有一日,我能看見。」
姜煜兇狠地撞他:「皇權如山,千百年不倒。曾經是,將來也是。」
「民意如長河,細水是釘在山裡的針。」施淮安平靜道,「時候到了,風一吹就倒。」
姜煜不再說話。
其實他心裡並不見得堅定,可如今他就是皇權。
沒有人可以推翻自己。
許久,姜煜擁住施淮安,吻他的唇:「若有來世……」
「我沒有來世。」施淮安打斷他,「我不入輪迴,我要做一隻孤魂野鬼,永遠留在這兒。」
姜煜嘆了口氣:「你何苦?」
施淮安並不回答。
他將姜煜的手引到自己脖頸上,軟聲求道:「好殿下,我沒盡興……再來一次。」
姜煜眸光微沉,將人翻了個身,垂首吻他振翅的蝶骨。
鏡頭追隨著季舒遠的側臉,從仲欽的後頸拍到尾椎。
季舒遠輕柔地落下一吻。
仲欽渾身顫抖,差點兒當著眾人的面叫出聲音。
即便是兩人私下的時候,季舒遠最過分也就是親到那兒。
仲欽敏感得很,受不了他那麼弄自己,更受不了他更進一步。
沒想到他竟然敢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做到這個地步!
然而好像除了仲欽以外,在場的人沒有誰覺得有什麼不對。
拍攝結束,幾個攝影師照例聚眾抽菸,梁成和副導們在討論剛才拍攝中的問題。
季舒遠用自己的外袍罩住仲欽腰部以下的位置,人還壓在他身上。
「季老師,您剛才在做什麼?」仲欽扭頭小聲控訴道,「我差點就……」
「嗯?」
仲欽沒好意思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他和季舒遠做的次數其實不算太多,但可能是適配性太高,彼此之間很輕易就熟悉起來。
他禁不住那麼撩,一撩就起反應。
還不單只是那麼一個地方起反應。
都到這麼羞恥的時候了,他腦子裡想起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當初季舒遠說,他上輩子是只水蜜桃……
「……算了。」仲欽將臉埋在被子裡,悶悶道,「您以後別這樣了。」
「抱歉。」季舒遠說,「剛才入戲太深,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個屁!」仲欽罵道,「姜煜不喜歡施淮安,他哪兒來的情!」
季舒遠挑眉:「我覺得他喜歡。」
「不喜歡!」仲欽反駁道,「梁導都說了,這地方要留白,喜不喜歡都不能表現得那麼直白!」
「我不管什麼留白不留白,只管我這個角色。」季舒遠淡淡道,「我演到這兒,自然而然就覺得他喜歡。他不僅喜歡,而且這輩子都忘不了。批奏摺喝個茶的間隙,水面上倒映出來的一定是施淮安的臉。腦子裡全是他,做夢也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