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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56:30 作者: 芥末陌
    但很快就由不得他們不信,一向溫馨的玉笙院被一群面生的弟子闖入,燒殺搶掠,還強行將他們趕了出去。

    沒了師父,他們的修為又敵不過洛蕭,只能像喪家犬一樣任人欺負。

    君墨塵死死地護住那枚玉佩,在奄奄一息時被木白亦帶走了。

    好在洛蕭的弟子只是想把他們趕出玉笙院,木白亦帶著他去了長明山下的小鎮,尋來草藥治傷。

    君墨塵醒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眼中再無孩子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看透的冷漠,他問木白亦:「世上可有能讓人脫胎換骨的辦法?」

    「你問這個做什麼?」木白亦不解。

    「我想修煉。」君墨塵回答,「我曾聽說過有一種方法叫洗髓。」

    洗髓,簡而言之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脫胎換骨。

    木白亦一愣,以五師弟的資質要修煉談何容易,洗髓確實可行,但其中痛苦幾乎無人能忍受,稍有不慎就會神魂俱滅,就算僥倖成功,也會留下不可預知的後遺症。

    他拒絕了:「你現在還是孩子,身體還沒成熟,洗髓無異於自殺。」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君墨塵的聲音一冷,「你不想給師父報仇嗎?」

    「我......」木白亦不知怎麼回答,但君墨塵的聲音震懾到了他,他沒想過一個孩子竟有如此強的壓迫感。

    他尋了一處僻靜的山洞,準備好了洗髓的藥湯,還在周圍布下了重重結界,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對還是錯,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第一次洗髓,君墨塵覺得自己渾身像是被萬千野獸撕扯一般,骨頭也被它們嚼碎殆盡,在玉笙院與漓州所經歷的事情在腦海中一幕幕快速重現。

    據說人死前會看到自己的一生,但君墨塵不甘,憑什麼他要一次次被人拋棄,這天道還沒給他一個說法,又奪走了他的師父。

    現在還想要他的命,哪兒有那麼好的事情。

    他偏要與天作對。

    洗髓之後,他昏迷了三個月,再醒來時,身體已經長成了弱冠之年的模樣。

    曾經那個天真的孩子,被他永遠地封印了。

    他的靈根從五靈根變成了雙靈根,在修仙界已經算不錯的靈根了,君墨塵自醒來就日夜不停地修煉,但修煉了數月,只晉升到了築基期。

    太慢了。

    為了修煉,君墨塵去了所有現世的秘境,殺惡獸取靈丹,遇到那些貪婪且作惡多端的修士,他也會故意引他們上當,然後吸取修為,讓他們變成凡人。

    久而久之,赤魔尊者的名聲就傳遍了天下。

    但是因為吸收的靈氣太雜,他體內的氣息越來越亂,偏生他還能折騰,一年之後再次洗髓。嚇得木白亦直罵他瘋子。

    第二次洗髓,他變成了冰系單靈根,後遺症也越來越明顯,身體的疲憊讓他每日清醒的時間不足四個時辰,並且璃族人的身體也與常人不同,每次到了月圓之時,體內的燥熱加上靈氣的暴走,身體就如生生被撕扯裂開一般,儘管刻意忍耐,他還是痛得在地上如爛泥一樣翻滾。

    接連進行了三次洗髓,他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但幸好他在秘境中尋到了不少靈藥,木白亦用這些藥替他續命,他的修為也在飛漲。

    但是他要的不僅僅是修為,他還要救師父。

    白卿羽殘存的靈識十分微弱,就如羽毛輕輕一吹就會飛散,他必須想辦法凝聚師父的神魂,替師父尋一副肉身

    他遍查古籍,終於在一本破舊的竹簡上找到了辦法,功德之力可以逆天改命,修補神魂。

    「你要假冒師父?」木白亦聽他說出這個荒謬的想法時,驚異得連手上的藥碗都拿不穩了,「你是不是瘋了?」

    「我要救師父。」君墨塵淡淡道,「你只需要幫我,其餘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便可。」

    木白亦真的覺得他瘋了,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還冒充師父,但君墨塵僅僅用了兩年時間就已經達到元嬰修為,他所有的瘋都很有章法,木白亦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幫他分析師父的言行舉止,一遍遍地訓練,終於學了個□□成。

    饒是木白亦早已知道真相,當君墨塵第一次偽裝成白卿羽時,他還是吃了一驚,太像了。

    但君墨塵並不急著回長明山,而是以白卿羽的名義四處救濟百姓,讓天下人知道白卿羽還活著。

    他的修為很快就到了化神境,比當時還是出竅境的洛蕭還高了一個階級。

    有了實力報仇,他才重新回到長明山殺了洛蕭,讓齊思賢繼任掌門,他回玉笙院繼續修煉。

    那時的他不肯讓自己停下,只要醒著,他不是在修煉,就是在為白卿羽拼接神魂。

    為了取息壤,他殺了滿山的凶獸,鮮血染紅了雪山,也染紅了他雪白的衣襟,他在雪地里奄奄一息,但獲得息壤的那一瞬,他的眼角不自覺落下了一滴淚。

    他好想師父,想念師父的懷抱,師父的溫柔,還有師父身上令人安心的清香。

    數百年的思念逐漸化成了一種近乎病態的占有欲,讓他只想將人藏起來,獨自享有那份溫暖。

    所以,他在為白卿羽重塑肉身之時,故意改變了他的容貌,封印了他的靈脈。

    他一次次為師父重聚魂魄,卻一次次失敗,就像是將他的心捧起來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捻碎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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