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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5:04:02 作者: 甲蟲花花
宋洪鋒跟宋浩宇一起去的焚化廠,也是一起回來的。宋洪峰一直念念叨叨,把秦宇從小到大念了個遍,宋浩宇卻一直愣愣地,絲毫沒有在聽,也不知宋洪鋒在跟誰說。
秦宇火化結束的下午,陳新月去了一趟警局。
是于洋打的電話,本來怕陳新月不來,可是電話掛了沒多久,陳新月人就到了。她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對于洋說:「什麼事。」
于洋先倒了杯茶,又從抽屜深處翻出一盒進口餅乾,看陳新月始終無動於衷,于洋只好直接說事:「新月,師傅的案子,要重新審理了。」
陳新月說:「廖開勇終於要翻案了?」
于洋說:「可以說是這樣。我們在秦宇的死亡現場,找到了師傅丟失的手\槍……」
陳新月眼皮動了一下,或許是死亡現場幾個字,刺痛了她。陳新月抬起眼睛:「你現在開始叫師傅了?之前不是都叫陳春同志嗎?」
于洋嘆了口氣,換詞繼續說:「陳春同志當年遇害以後,丟失了一把手\槍,幾經搜索無果。我們認為除開廖開勇,還有一個人到過現場,並且拿走了槍。現在可以證明,這個人就是周大千。通過再次審問,廖開勇承認,當時他跟蹤陳春同志至小巷,只拿扳手打了一下,然後慌忙逃跑。周大千一直埋伏在暗處角落,跟著撿起扳手,又狠狠補了一下,廖開勇逃跑幾步之後返回,正好把全部場景看進眼裡。周大千當時帶著手套,並未留下直接證據,同時周大千又用廖成龍的前途加以威脅,廖開勇便一人扛下了罪名,周大千隨後翻牆逃跑。」
陳新月說:「那廖開勇也襲警了,他什麼罪?」
「還是要服刑,但起碼有生之年,能出來了。」于洋說著,想起審問廖開勇的場景。剛開始他還十分畏懼周大千,再三確認周大千已經伏法,他才肯吐露真相。當得知自己能夠減罪以後,廖開勇感動得老淚縱橫,只來來回回說了一句話,我終於能再看看孫子了,我終於能再看看孫子了。
陳新月問:「秦宇胸前的槍傷,鑑定結果出來了嗎?」
于洋說:「就是你父親丟失的那把槍。」
陳新月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當晚在救護車上,她不顧醫生阻攔,掀開白布將秦宇仔仔細看了個遍。他頭上都是淤血和裂口,顯然是被棍子狠狠擊打過無數下,血流滿了他的整張臉,如今凝成血痂,連面容都辨不清晰。同時,他脖子上留有一道深紫色的淤青,似是帶著勒斷一般的狠意,手臂和腿上也皆有傷痕。但是他承受了這麼多——這些其他人一百輩子也承受不來的傷痛,他卻依然活著,陳新月相信,儘管已經被折磨透了,但他仍然撐著一口氣的,否則他胸前,不會還補有一處槍傷。
這槍傷才是最致命的。
陳新月不能去想,一想起掀開白布,秦宇那滿受折磨的模樣,她心裡就揪著痛,直到痛得想吐。
于洋繼續說:「但是有一點,槍不是周大千開的。」
陳新月抬起蒼白的臉:「什麼?」
于洋說:「周大千從始至終都沒拿到槍,槍是秦宇從他的包里翻出來的。周大千當時在車庫取車,並且帶著一包東西準備銷毀,秦宇強行闖入,把那一包東西全都翻出來了,我們進入車庫的時候,白花花的紙張飄得滿車庫都是,隨便幾樣文件,都足夠給周大千定罪了。那把槍,也在即將銷毀的包里。」
陳新月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大聲說:「他是自己開的槍。」
于洋被她嚇了一跳,點了點頭:「是,秦宇自己開的那把槍,指紋檢驗也證明了這一點。或許他是承受不住折磨,選擇自殺。」
「不是的。」陳新月臉上忽然升起一種無比篤定的神情,直視著于洋說,「秦宇不是自殺,他也不會自殺。他知道那把槍是我爸的,他是故意的!」
于洋沒說話,不知道故意開槍,和自殺有何分別。
陳新月問:「如果你們警察沒有趕到,如果周大千殺人以後,再次逃脫了,你們從秦宇的身體裡,能不能檢驗出子彈的痕跡,來自我爸那把槍?」
于洋點頭:「可以的,陳春同志的槍一直記錄在案。」說完,他也自己忽然間明白了。
陳新月說:「秦宇他根本不相信警察,比我還不信。當他看到了我爸的手\槍以後,一定就想出了這樣的主意——把子彈射進自己的身體。你們只要發現屍體,就能檢驗出子彈,就知道還有一個兇手,帶著我爸的警槍逍遙法外,他才是真正的兇手!秦宇已經讓我報警了,已經讓不止一個人報警了,可他還是不放心,生怕周大千再跑了,於是他要用最用極端的方式,告訴你們這件事情!」
于洋不自覺地發愣,這樣慘烈的事實,被陳新月喊似的說出來,于洋後背出了一層冷汗,簡直一句話也接不上來。過了好一會,于洋才開口:「你說過,報警簡訊是秦宇定時發送給你的,其實那時已經晚了。進入車庫之前,他為什不及時報警?」
「那你們能做什麼?周大千在警局裡進進出出多少次,都把這裡當家了,你們有抓過他嗎?你們有真正審問過他嗎?你們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缺少直接的證據,所以秦宇他用生命告訴你們,周大千他真的殺了人……」陳新月表情凝住了,聲音變得喃喃,「所以他在走進車庫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他叫警察過來,只是為了展示一個殺人現場,他想向你們證明,周大千真的有罪,他罪證確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