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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4:58:07 作者: 絮枳
    「先別動。」陸格溫柔道。

    只見身側的人突然俯身,單膝蹲到她身前。

    「鞋帶鬆了,小心再絆到。」陸格聲音清潤,修長的手指在她鬆散的鞋帶上動作。

    面前的人還一副西裝革履的模樣,褲腳齊整,皮鞋乾淨。一塊腕錶扣著手腕,繫鞋帶時露出那塊好看的腕骨。

    系好後,陸格卻並未起身。

    知柚今天穿的是一雙白色的小皮靴,方才因為絆了下,而沾了些灰塵,看起來有些突兀。

    陸格的手掌攤開,拂於知柚的鞋面,用指腹輕輕擦了擦,拍去她鞋子上的灰土。

    矜貴自持的人俯首給人擦起了鞋,突然就有點謫仙落了凡塵的意思。

    微怔,知柚從口袋裡拿了張紙巾出來給陸格擦手,指腹上微不可見的灰塵被拭去,還是那好看得不似凡身的樣子。

    看著動作認真的知柚,陸格只淺笑著,不說話。

    知柚抬起頭,迎上陸格溫煦的目光,突然就問,「陸格,你是不是對我太好了點。」

    聞言,陸格似是被逗笑了,輕輕捏了捏知柚的臉,轉而認真道:「還不夠,得更好。」

    -

    一路的行程都太匆忙,知柚回了公寓便覺得睏倦,洗了澡便早早地鑽進房間補眠。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房間裡黑乎乎的。知柚下意識去找陸格,叫了兩聲卻沒人應答。

    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便從被子裡爬了出來。

    「陸格~」剛睡醒,知柚揉著眼睛,軟乎乎地叫陸格的名字。

    在陸格還沒有回國的時候,知柚一個人獨居,時常睡午覺睡到天黑,彼時也不覺得有什麼。

    可或許是這段時間有了陸格的陪伴,知柚覺得自己喜歡傷懷了不少。

    看著空蕩蕩的身側,安安靜靜的房間,和這片黑乎乎的環境,知柚莫名感到難過。

    孤單,害怕,悵然若失。

    所有的負面情緒在這片荒蕪的土壤里滋生,心情會低落到谷底。

    她隨意趿著拖鞋,想要出去找陸格。

    然而開門後,客廳依舊是黑咕隆咚。

    「陸格,你在家嗎?」知柚對著黑暗輕聲問,聲音里有些委屈。

    走了兩步,她突然發現書房的門縫裡透出了光線來。知柚沒多想,朝那邊走過去。

    「陸、格…」

    開門的瞬間,知柚的聲音被眼前看到的東西堵塞住,音量弱了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書房的地板上立著個畫架,畫板上是一張人像素描。

    畫中的女孩兒笑容燦爛,好看的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狀。微卷的長髮落在兩肩,乖巧又溫柔。脖子上那條柚子項鍊顯眼,同現在知柚帶著的那條一模一樣。

    知柚往前挪了兩步,盯著眼前的畫發愣。

    她畫過的畫不少,卻從未畫過自己。

    如今看著畫板上的人,知柚心悸得厲害。

    她注意到了畫右下角的署名:Lu.

    畫架上放著一張便簽,上面是手寫的鋼筆字,熟悉的字體,鐵畫銀鉤,筆鋒凌厲。

    「練習了很多次,可到最後還是覺得力不從心。」

    「怪我才疏學淺,找不到更好的表達方式。」

    「班門弄斧之作,畫上的人遠不及你。」

    「雖然遲了些,不過也想問一聲了。」

    「陸太太,能給我一個名分嗎?」

    看到最後,知柚的眼眶已經裝不下眼淚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身後傳來清潤的聲音,是陸格在叫知柚的名字。

    知柚回頭,看到陸格一身西裝,穿戴一絲不苟,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他走近,擦了擦知柚臉上的眼淚,心疼道:「哭什麼。」

    他一問,知柚哭得更厲害。

    陸格道:「剛才叫我的時候怎麼那麼委屈?」

    他說的是知柚方才起床,摸黑來找他的那幾聲。他在次臥聽著這聲音,還以為她做了噩夢,差點就沖了過去。

    「我、我以為你走了。」知柚淚汪汪地回答。

    「柚柚在這兒,我能去哪兒。」陸格笑,聲音更加溫柔,「別怕,我在。」

    知柚吸了吸鼻子,問他,「陸格,你什麼時候畫的?」

    看了眼她身後,陸格笑了笑,「挺早就準備了,還是畫得不好。」

    早在從陸格回國的時候開始,甚至更早,他就開始準備這幅知柚的人像素描。

    剛開始是抽時間跟著在網上學,後來乾脆請了美術老師,每天讓人專車接送到陸氏大廈,一點點從基礎開始教。

    陸氏的那些高管偶爾進到他辦公室幾次,看到他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畫畫,還在暗暗唏噓。陸大總裁的文學素養就是高,不僅在商界是一把手,現在居然都開始搞藝術了!

    前途無量,一表人才啊。

    有段時間陸格每日早出晚歸,甚至晚上都不回來。那時知柚還處在有些害怕陸格的階段,以為他是工作忙,哪裡知道他是埋頭在公司勤學苦練。

    白天他練別人,晚上別人練他。

    誰也不會知道,白日裡嚴肅冷漠的陸總,會在學畫畫時像個高中生一樣認真聽老師教導指點。

    礙著這陸氏掌權人身份,更多時候負責教他的美術老師也不敢真的用教學生的態度,使用太重的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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