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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4:58:07 作者: 絮枳
    雖然許觀鶴始終溫潤如斯,對於知柚的毫無反應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但是他的熱情和過分寬容還是給知柚形成了很大的壓力。

    知柚不知道怎麼回應許觀鶴的一次次寒喧和話題,總是用沉默作答,讓她自己都感受到濃烈的歉意。

    畢竟只要是一個正常人,應該都會對這樣單方面輸出的交談感到無聊,甚至惱火。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知柚的焦慮,許觀鶴慢慢停下了長時間的自問自答,他笑道:「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不用。」知柚條件反射地拒絕,手指抓著桌腳摳動,又再一次沉默下來。

    正當許觀鶴思量著要不要和知柚聊些其他什麼輕鬆的話題時,身後卻突然響起道熟悉的聲音。

    「柚柚。」

    嘈雜的喧鬧和音樂中,這聲音明明不大,卻讓知柚倏爾失了神。

    兩人皆是聞聲側頭,便見光影處走過來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知柚的錯覺,陸格步子雖沉穩,卻好似比平常多了分急切。

    心臟猛烈地跳動,紛亂的情緒中還夾雜著些終是被他發現的難堪。

    陸格徑直朝她走來,在她身前站定,那短短的幾秒鐘,知柚的指甲近乎要嵌到掌心裡。

    他的小臂上搭著一件外套,走近時,整張臉隱藏在昏暗的燈光下,讓人看不清情緒。可就是這樣的平靜,讓知柚感到一陣心慌。

    身體不由自主地做了反應,知柚雙手扶著桌面站了起來,目光看過去,卻沒來由地躲閃。

    不夠清明的相視中,知柚看到他手中的動作。陸格把衣服搭在了她身上,寬大的西裝掩下知柚白皙的手臂和肩頸。

    知柚微微抬起眼去看陸格。

    面無表情的臉,可以稱得上冷漠二字。

    低落的情緒在心間四散,知柚沒說話,眼睫下落,蓋住清亮的瞳孔。

    「知柚——」

    聽到自己的名字,知柚條件反射地扭了頭,然而才堪堪轉過去一半的臉,肩膀卻被人壓著按了回來。

    力道有些大,知柚差點撞到陸格的胸膛。

    距離太近,知柚想往後退幾步,肩胛骨處卻被人按著,竟無法脫身。

    知柚抬頭看了眼,優越的下顎線和五官,眉眼處是與生俱來的凌厲和肅然,陸格看向許觀鶴,分明是淡涼若水的眼神,卻讓人暗暗生寒。

    從那雙如灌滿了冰的雙眸里,許觀鶴感受到了濃烈的敵意和不善,他面不改色地回視了過去,「陸總——」

    然而話還未出,陸格便道:「有事嗎?」

    直白的三字問話,卻讓許觀鶴不知如何回答,他看了眼知柚的背影,纖瘦的身子被人箍在懷裡,明目張胆地彰顯著占有欲。

    不過片刻,陸格繼續道:「我和我的未婚妻還有事,失陪。」

    簡單明了,直接拿未婚夫妻的身份壓人。許觀鶴皺了皺眉,卻是很清楚地明白,無論自己說什麼做什麼,都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

    陸格低頭拉上知柚的手腕,聲音低沉,「我送你回去。」

    抬步離開的瞬間,手上卻被人扯了一下。

    陸格回頭,對上知柚有些怯生生的眼睛,強烈的不安感若野草一般在心底滋生。

    本就是自己的突然出現造成了現在的局面,知柚煩亂的心緒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停止張皇過。

    理智讓知柚還有著清楚的認知,她知道陸格今天來這裡是為了工作,她不能也不想讓陸格因為自己,而從這場生意場中提前離席。

    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麻煩,包括陸格。

    手腕上力氣不小,知柚卻沒像往常那樣應著陸格,「我、我還是不打擾你工作的好,我自己回去就行。」

    這裡的光線昏暗,記者和商賈都在中間明晃晃的圓廳內徘徊,四圍的休息區不在熱絡的範圍之內。

    儘管陸格的存在不可避免地帶來了些關注,但比起圓廳的喧囂,這裡安寧的多。

    不過那虛晃的安寧也只是浮於表面罷了。

    又是一陣沉默,陸格久久凝視著她,深邃的眸光幾乎要把知柚淹死。

    知柚不清楚陸格的想法和念頭,只能偷偷地猜測著,估量著,可到了最後反倒成了二人的眼神對峙,一個緊逼不放,一個不知如何退場。

    片刻,知柚試探著說:「辣辣送我回去就行,你繼續做你的事吧。」

    從剛才起就一直在圍觀動靜的林辛束突然被cue,她朝陸格的方向看了眼,突然對這兩人的狀態感到無奈。

    「行。」林辛束雙手抱胸看著知柚,「那柚柚跟我走唄?」

    從剛才見到知柚的那一刻起,陸格就感受到了,兩個人之間那種莫名其妙的彆扭和疏離。

    跟我走。

    三個字像警鐘一般直往陸格腦後敲。

    走去哪兒,走多久。

    走了,會不會就不回來了。

    無數種可能會讓他癲狂的猜測都讓他膽戰心驚。

    在知柚身形有離開的意思之時,陸格突然加重了力道,把知柚往身邊一拉。陸格低著頭,知柚能明顯感覺到他呼吸的加重。

    「柚柚。」陸格壓著嗓子,但知柚卻還是聽到了他尾音的顫動,忽而心間一震。

    「能不能回家。」陸格垂著首,目光深重,唇角翕動似在壓抑著什麼,他又重複了句,「能不能跟我回家。」

    離得遠點,幾乎都聽不到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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