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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4:58:07 作者: 絮枳
作為會展的東道主,鶴盞這樣大名頭的畫家他自然是認識的。從前多次邀約未果,這次好不容易接受邀請,卻沒想到又出了這樣的突發狀況。
此刻,曾訪雲見他還在那兒不明所以地站著,剛才又是和眼前這姑娘在一塊兒,生怕他又一個不注意說錯話,便想要打上幾句圓場。
「陸總,給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
「柚柚。」陸格開口打斷了曾訪雲的話,他叫著知柚的名字,向她伸出只手。
陸格的臉色已經冷肅若冰封了,曾訪雲的笑尷尬在嘴角,乾脆躲在一邊兒不吭聲,知趣地再不去觸這眉頭。
不用再讓陸格多做贅言,知柚就已經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怒氣。這股氣來的突兀,知柚毫無頭緒。她看著陸格良久,信任依賴終是大過害怕,便邁開腿慢慢移步過去。
不過幾步之遙,知柚卻覺得仿若千山萬水。她盡力地去忽視陸格身後那幾道直白的目光,不去想不去看,只是注視眼前那個朝她伸出手的男人。
知柚的指尖剛剛落進陸格的掌心,就被他緊緊攏住,帶著極大的強勢意味。
「回家。」陸格淡聲道,從始至終沒有看過許觀鶴一眼。
在曾訪雲稱陸格為陸總的時候,許觀鶴就已經知道他對這男人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陸格,一個被各大金融雜誌稱為商界奇才的人,不過幾年時間便成了領域內的佼佼者,穩坐商圈內第一把交椅。
前段時間他訂婚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多家頭部媒體爭相報導,卻都無功而返。
他很少關注這種新聞,卻因父親許安柏的公司和陸氏有合作而對這件事有所耳聞。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陸格接觸,沒想到竟是在這種場合下。
那麼知柚,就是他那位未婚妻了?
許觀鶴看向陸格身邊的少女,眼睛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二人緊牽著手,樣子很是親密。
沒來由的,心中升起一絲悵然。
陸格在拉著知柚轉身時,眸子有意看了眼許觀鶴,電光火石中的目光交匯,滿是戾氣和警告。許觀鶴那瞬間仿若看到了陰森森的白骨,陰冷發寒。
他駐足在原地,突然連和知柚揮手告別的勇氣都沒了。
唇角無奈地拉扯了一下,許觀鶴無聲嘆了口氣。
陸格步子很大,拉著知柚一路往前,壓根兒沒理還一頭霧水戰戰兢兢的曾訪雲一群人。
手上的力道有些大,知柚隱約感到些痛楚。她從後面看了看陸格的側臉,唇線平直,瞳孔像蓋了層冰。
知柚沒說話,只是緊緊跟著陸格,然而他速度有些快,到了轉彎處,知柚幾乎得用跑的。
下一層是主辦方設置的交流區和訪談中心,人頭攢動,到處都是扛著相機的記者,或許一個轉身,就有刺目冷白的燈光出現。連續的快門聲和交談聲逼近,知柚的腿有些發軟。
看陸格的方向,像是要直接從大門帶她離開。那裡是人群的聚集地,知柚來時特意繞過,而現在卻被迫快速往那邊走去。
她的喉嚨像被人堵了棉花,空氣呼呼入肺甚至感到悶痛,離人群越來越近,知柚的神經高度緊張瀕臨衰弱。
明明是在嚴冬,四肢都被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知柚卻覺得皮膚都被暴露在空氣外,那些投過來的審視目光好似利刃刺入血肉,讓人恐懼且痛苦。
可是陸格,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面色陰沉,是從前面對知柚時從未有過的神色。
知柚這次是真的害怕了。
路過一凸出來的隔牆時,知柚壯著膽用力拉了一把,「陸格。」
耳邊的聲音像是警棍強行敲醒了陸格,讓他從極度憤怒和壓抑中回過神來。陸格停了下來,側首低眸,他這才看清了知柚那張已經變得慘白的臉。
她的唇沒有一絲血色,瞳孔驚慌閃爍,眼角發紅。知柚顫顫巍巍地抓著陸格的衣袖,被拉緊的那隻手明顯在發抖。
嗓子裡咸腥又疼痛,知柚聲線發抖,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她看著陸格,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淚來,哽咽道:「陸格,我害怕。」
陸格恍若夢醒,頓時心中一陣猛烈地抽痛。知柚的眼淚顆顆刺在他眼裡,自責又懊悔在他心中翻湧。
陸格將知柚牽得更緊,冷聲問跟在他身後的曾訪雲,「有沒有人少的後門或者員工通道。」
一身橫肉還要跟著陸格跑上跑下的曾訪雲累得氣喘吁吁,忽然聽到陸格這麼問了一句還沒反應過來,他愣神了兩秒,忙道:「有有有!」
工作人員帶著陸格和知柚從展館後側離開,停車場此時空空蕩蕩,一上車陸格就鎖了車門。車窗封閉著,知柚按著胸口,貪婪地深呼吸著。
陸格心如刀絞,他探身過去捧著知柚的臉,聲音低啞,「柚柚,沒事了,沒事了。」
一向沉穩的聲線此時儘是無措和慌亂,他皺著眉,甚至不敢去做過多的觸碰。
知柚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眼淚已經幹了,身上疲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看著陸格搖了搖頭。
陸格沒再多言了,幫知柚迅速系好安全帶,扶著方向盤疾馳回去。
幾十分鐘的車程硬生生被縮成不到十五分鐘,回到公寓的時候,知柚的情緒已經平復了大半,只是鼻息間還會發出一兩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