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龍血

    爆炸，燃燒，炙熱的鮮血在冰雪間流淌，此時此刻的暴雪鎮，已經陷入一片地獄般的景象。

    一個聯邦州邊境的小鎮，其總人口數量也就一萬出頭多些，可是在現代社會不算多的一萬多人，若是全部獻祭的話，便是上古時代驚天動地的大手筆了。

    尤其是在這個魔潮初起的時代，若是某一位邪神得到了這樣等級的獻祭，必然可以比其它諸神，大大得超出一步。

    當然，目前為止，恐怕並沒有一個邪神教派擁有這樣的力量、這樣的野心、可以承載這樣做事的反噬，因此，暴雪鎮此時此刻所上演的一切，是多方黑暗力量共同作用，一齊發力的結果。

    石毅與阿都拉遇到的是巫妖團，但其實隱藏中的勢力不僅僅只是巫妖團，還有黑暗教會、魔裔聯盟、暗夜之鷹、亡者鐘塔等等諸多組織一同出手。

    一輪巨大的範圍性迷鎖，將整個暴雪鎮都籠罩其中了，外面的政府軍只能一截一截的進來，那些軍人不是不想呼喚坦克兵團、飛機轟炸甚至飛彈轟炸的支援。

    若是有這些支援，目前等級的超凡力量也一定擋不住：但在自己的國土上轟飛彈？除非現任總統想要下台。

    超凡力量的日漸崛起，在目前的聯邦政府高層中已經不是什麼大秘密了，但絕大部分的聯邦官員還是不知情的，同時政府也在有意識得壓制消息的傳播擴散，否則，將會是對社會秩序根基的極大傷害，更何況，有學者指出，當越來越多的人類相信魔法時，魔潮強盛的速度就越加變快。

    人類的精神與信念，本就是世間一切魔力與信仰的本質屬性。

    聯邦政府現在依然還很強大，但大有大的難處，並且要管理的也不僅僅只是地處邊遠的暴雪鎮而已，不可能全國哪個地方出現麻煩，直接就坦克、飛機、飛彈填上去。

    並且無論州政府、中央政府做出反應、決策，也都需要一個時間周期。

    房屋燃燒、傾倒，大地之上有骷髏兵提著骨劍走在馬路上，劍刃滑在馬路上發出鏘然聲響，古老的死靈之毒，則發揮出類似於生化病毒的效果，令一具具屍體搖搖晃晃得站起來，這一幕只能說明人類的記憶真的是可以傳承的。

    一個人類男孩茫然得坐在廢墟的中央，看著滿目瘡痍的故鄉，身邊是他的爸爸、媽媽、妹妹，他們都已經死去了。因此看著那些恐怖的骷髏、喪屍、食屍鬼，他也不想躲，就那麼呆呆得坐著，抱著自己的小熊……魔潮起伏的超凡紀元，一樣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時代，最為可怕的是，我們根本無法違逆這樣的時代輪迴、自然規律。

    ……………………

    就算急著要跑路，這也不影響石毅與阿都拉兩人撿屍掙錢，畢竟跑路也是需要路費的。

    可惜，幾乎被啃乾淨的馴獸師納羅斯身上雖然有一本支票本，可以想像他在銀行里一定是存了不少錢，但是剛剛殺得太快，現在全便宜銀行了。

    這傢伙左手上的紅寶石戒指碎了，銀色左輪手槍被炸壞了，可以說全身上下身無長物，連肉量都被魔犬吞噬一大半。

    「這些孩靈怎麼處理？」目光不受控制的游移到一旁打開的黑箱上，阿都拉眼神閃爍一下，他喉嚨有些乾澀似得這樣問道。

    「一把火燒了。」一看到那箱子小小的心臟，石毅就覺得一股火往腦門子上猛衝，前額青筋隱現。

    在這種情況下，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極端暴怒的情況下，自己的左手隱隱現出暗紅色，眼中雙瞳閃爍著隱晦的金光。

    石毅前身天資不足，性情也偏於陰柔，因此無法激發血脈，在家族飽受欺壓。現在的石毅天賦不談，其性情高傲堅毅，勇猛果敢，卻是與石家傳承的紅龍之血無比契合，因此，正常情況下幾歲甚至十幾歲就應該被激發出來的血脈天賦，石毅直到現在二十多才開始激發，卻是因為內核換人了。

    石毅的前身，有血脈無相性，一輩子都無法激發紅龍之血，地球的石毅，有相性無環境，也無法激發什麼，只有當這兩者結合為一時，血脈中深藏的力量，才會猶如熾烈得岩漿般噴涌而出。

    當然，目前還僅僅只是第一次激發而已，血脈者的血脈之力激發，是一個漸進並且十分危險的過程。

    「咕噥……朋友，孩靈說是相對容易獲得，但其實製造條件也很繁瑣苛刻，需要主持者舉行很複雜的黑魔法儀式，並且一旦完成那些黑魔法儀式，主持者的靈魂（身死之後）就必然要下地獄了……這些孩靈即便我們不用，拿到黑市上也能換到一大筆資源，這些資源足夠我們在超凡時代取得極大的先機……」阿都拉下面的話被眼前東方少年陡然轉身的目光死死逼視著，再也說不出來。

    「我石毅想要的力量，便會用自己的雙手去爭去搶，像這種出賣自己靈魂換來的東西，老子嫌髒。」冷笑一聲，石毅轉身離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哪怕石毅之前真的拿阿都拉當朋友了，他現在要去做這種事情，兩人之間也只有恩義斷絕了。

    然而，沒過去多久，阿都拉又提著箱子坐後面追趕上來了，這一刻，他的眼神都清明了許多。

    「朋友，你說的對。在這個超凡的時代，只要我們能堅守自己的心，能夠不死，我們最終就能獲得力量，可是若我們連自己的心都失去了，那麼，即便獲得力量，我們也終將失去。為了一兩個億就損失掉自己的良心，太不值得了。」

    快步追上，精神煥發。

    很明顯，阿都拉經過剛剛石毅的刺激抵禦住了自己的心劫，在修為上精進了一層，這一刻，他真的完全放棄物慾與貪婪，令自身更加的貼合自然之道了。

    然而，剛剛追上石毅，剛剛說完一番感慨，阿都拉看到的卻是前面的那位少年像一台機器人一樣一點點地轉過頭，這一刻他的雙眼冒著金光，隱現出兩個神奇的符號(￥_￥)。

    「你……剛剛說多少錢？」

    「呃……」

    石毅只知道孩靈應該值不少錢，但他沒想到居然值這麼多錢，難怪人家說殺人放火金腰帶，昧良心的錢未免太TM好賺了。

    （一個普通工人一年五萬左右的薪水，從二十歲到六十歲他能幹四十年，不吃不喝也就賺兩百萬，兩個億……一百個工人不吃不喝乾一輩子，也就賺這些錢。）心裡大概計算了一下，石毅突然之間理解剛剛阿都拉的猶豫與心動了。

    這傷天害理的缺德事又不是自己做的，昧點良心一倒手就是一兩個億，以後修行路上的物質資源基本上就大半不缺了……

    總算，石毅底線還是有的，他又看了看阿都拉手中裝著孩靈的箱子，終究還是搖搖頭，不忍將這些孩靈獻祭給魔神，因為那靈魂會被恐怖的存在吞噬。

    「你打算怎麼處置？要是沒有好的方法，就聽我的，一把火燒了吧，省得總被人惦記，也總考驗我們。」

    「自然祭師的修煉傳承中，有淨化邪靈的修煉法門，我打算讓他們回歸於天空、大地、自然，你要是信得過我就交給我來處置，你要是信不過我，現在就拿去燒了。」阿都拉很坦然得這樣答道。

    「由你淨化吧，但如果日後我知道你把他們賣了或者獻祭給邪神，我會追殺你到我們中倒下一個為止。」有了決斷後，石毅也不會再顧左右而及它，雖然本性貪婪，但終究還是更加高傲，高傲到自負，自己的心與未來絕不僅僅只是兩億而已。

    「……石毅，你行事真是簡單粗暴啊。」

    「就這樣我還覺得麻煩呢，這世界上麻煩亂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將暗紅色的左手插入口袋裡，剛剛，石毅已經發現自己左手的變化了，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還不想讓其它人知曉此事。

    自然祭師職業體系，分為三個方向的發展路線：自然之心、猛獸之心、祖靈之心。

    自然之心感悟自然，駕馭猛獸。

    猛獸之心強化自身，近戰凶暴。

    祖靈之心強化法術，擅借萬法。

    阿都拉自幼修煉自然祭師職業，他年幼的時候魔潮湧動的跡象尚未清晰，再加上薩摩人的自然祭師早已沒落，那些老一輩殘存的弱小祭師們對自然變化毫無察覺。

    因此，教導阿都拉的人只求他能將傳承完整的保留下去，阿都拉自小修煉，卻是三個修煉方向的齊頭並進。

    這樣的好處，讓是他的修煉底蘊非常深厚，壞處就是不利於向上突破，若是主修一個甚至兩個修煉方向的話，阿都拉早就已經晉升二階了。

    不過職業一階時博學上一些也沒什麼不好，完全有扳回來的餘地，更何況在接下來的時代中，很多職業者選擇多種職業兼職，雖然越這樣做越提升向上突破的難度，但在同階未突破階段，其橫向積累的厚度上卻是超過旁人的。

    以阿都拉為例，他召喚動物幫助的自然之心能力卓越，提升自身戰鬥力的狂暴之心水準不俗，甚至還可以藉助祖靈之力製造各種低階魔化物品與施展奇異法術。

    現在整個暴雪鎮都已經陷落了，在公路上行走許久都找不到一輛汽車，即便遇到一兩輛，對方看到石毅與阿都拉也都是一腳油門、加速走人，在這混亂之夜，一輛車意味著空間、生路、安全。

    於是，阿都拉就開始施法，石毅在一旁看著，在一番古怪的戰舞與咒術施展之後，兩人又延著公路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就遭遇一黑一棕兩頭野熊姍姍來遲。

    這兩頭大傢伙肥嘟嘟、胖乎乎的，在見到石毅與阿都拉後就主動湊到兩人近前，趴伏下來。

    「自然祭師的法術還真是方便唉。」

    「就是因為太方面太全面了，所以不及羅曼人傳承的職業凌厲狠辣，因此，當年的戰爭我們打輸了。」石毅與阿都拉都騎在熊背上，然後一棕一黑兩頭胖熊奔跑起來。

    熊的時速本身就可以達到每小時40－60公里，再迭加上阿都拉自然之心力量的加持，讓它們的速度、持久力都有增幅，這樣跑路比之前用兩條腿，實在輕鬆太多了，並且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雖然是沿著山嶺跑路，但還是可以清晰看到燃燒起來的暴雪鎮，可以清晰看到那一具具爬出墳墓的枯骨與活屍，只是見此，石毅與阿都拉也沒有什麼辦法，兩人現在的實力都太弱了，硬趟到這樣的混水當中，不過是給人送高品質的材料而已。

    「不用去接坎普嗎？」騎著一頭棕熊奔馳於林蔭間，石毅側頭問道。

    「不用，坎普是森林之子，戰鬥方面不談，在森林當中，他的生存能力比我還要強，現在真正需要擔心安全的，是陷入於死亡深淵中的我們。」騎著黑熊，阿都拉這樣回答石毅，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兒子。

    只是跑著跑著，在路經一處林邊大宅的時候，阿都拉與石毅屁股底下的大熊突然間失控了。

    它們嘶吼著突然偏離原定路線，衝撞入那處林邊大宅中，這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充滿了骷髏兵與活屍，然而這些死靈炮灰圍殺普通的野獸也就算了，黑熊與棕熊背上的阿都拉與石毅又不是死人。

    「怎麼回事？它們怎麼突然就不受控制了？」微微皺眉，但石毅的身形還是一躍而起，躍到骷髏兵與活屍間開始雙手持槍四面掃射，槍火閃爍、一枚枚黃金般的金屬彈殼散落於地。

    四周這些傢伙雖然形象恐怖，但在石毅看來，它們威脅性還沒有普通人來得更高，手槍配手雷，很快就掃倒一大片死靈。

    就在這個時候，林邊大宅二樓的窗戶打開了，探身出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兩人興奮得衝著石毅他們招手並歡呼。阿都拉身邊那頭黑熊，還衝他們搖了搖它那肥厚的熊掌，這讓石毅突然聯想起故鄉的一道名菜，莫名的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