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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4:55:17 作者: 木羽願
「裴總。」
僵持不下的氣氛被這道輕柔悅耳的聲音驟然打破。
裴忌的動作微不可查地僵了下。
時鳶抿了抿唇,垂下眼:「我還有事,就不久留了。」
說完,她便攥緊包帶,轉身離開包廂。
眾人神情驚愕,目睹著裴忌的神情從剛剛的陰鬱暴怒,一瞬間閃過無措。
像是一座即將噴射的危險火山,突然被一捧清水輕而易舉地澆滅了。
快得不易察覺,好像只是他們的錯覺。
裴忌喉結微動,剛剛眼底肆虐的情緒被硬生生壓制回去,眼神再度恢復漠然。
他剛抬腳走向門口,一個侍者正巧走過來。
侍者見氣氛詭異,小心翼翼地開口。
「打擾了客人,外面有一位姓季的先生到了。」
話音未落,「啪」得一聲脆響,拉扯著眾人的心跟著咯噔一下。
裴忌手裡的酒杯碎了。
他面無表情地拂掉身上的玻璃渣,抬腳往外走。
*
時鳶乘著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然後給蔣清發了條微信,讓她開車過來。
蔣清瞬間秒回,說五分鐘就到。
還沒等時鳶放下手機,微信又彈出一條消息。
蔣清:對了時鳶姐,你沒碰見季總嗎?洛姐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季總也過來了。
季雲笙也來了?
時鳶下意識抬頭環顧四周,停車場光線昏暗,視線所及之處一道人影都看不見。
空曠又寂靜,仿佛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陰森的像鬼片裡的場景。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沉沉的腳步聲。
腦中開始不受控制地腦補一些畫面,時鳶嚇得攥緊手機,連忙轉頭看去。
暗處,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從陰影里走出來。
等看清他的面容,時鳶懸著的心驟然松下來。
她這一微小的神情被裴忌盡收眼底。
他盯著她的臉,語調譏諷:「看見來的人是我,所以很失望?」
時鳶一噎,不知道他這會兒發的又是哪門子瘋。
但他好歹是跟出來了。她賭贏了。
以前也是如此,每一次他克制不住脾氣想要發瘋的時候,只要她轉身離開,他就會跟上來。
剛剛在包廂里,她的腦中一團亂麻,想要制止他,卻不知道怎樣才有用。
所以她只能故技重施。而他,也確實追了出來。
和從前一樣。
時鳶垂眼,遮住眼底泛起的那點漣漪,狀若無事地從包里掏出手機。
她的嗓音極輕,語氣禮貌疏離:「手機還給你。謝謝。」
裴忌低頭看著那部黑色手機,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他忽然朝她逼近,聲音沉得發啞:「就這麼想跟我撇清關係?嗯?」
莫名的,時鳶的嗓子有些發澀,心尖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如針扎一般,無孔不入。
頓了下,她才緩緩道:「裴忌,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說這句話時,平靜又殘忍。
一如多年前那樣絕情。
裴忌的腦中忽然又出現了幾年前她說的那句。
也是這樣的語氣,明明聲音溫柔至極,卻讓他如墜深淵。
她問,裴忌,你真的覺得我喜歡你嗎?
是啊,從頭至尾,犯蠢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她一如既往的清醒,堅定地想要跟他徹底劃清界限。
畢竟,他這種連骨子裡流動的血液都骯髒至極的人,怎麼配沾染她。
她曾將他拉出了地獄,卻又親手推入了另一個更深的深淵。
那股深入骨髓的痛像是再次發了芽,肩上的傷口明明早已痊癒結痂,卻依然能讓他痛徹心扉。
怎麼能只讓他一個人痛呢。
垂在身側的手攥得越來越緊,骨節甚至開始隱隱泛白。
時鳶眼睫輕顫,似是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太過傷人。
她深吸一口氣,剛要轉身,手腕就被從身後緊緊扼住。
緊接著,一股力道襲來,時鳶還未回神,整個人就被抵在了車上。
屬於他的氣息從四面八方侵襲過來,混雜著淡淡的菸草味,緊緊包裹著她。
他欺身壓下來,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時鳶耳根一熱,試圖別開臉。
下一秒,修長冰涼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一雙狹長漂亮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揚,眸中滿是戾氣,俊美如妖孽的一張臉。
他目光陰翳,盯著她的視線近乎猙獰。
時鳶呼吸一窒,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如藤蔓一般,從心口蔓延開來,遍布全身。
他薄唇翕動,冷聲問她:「那你和季雲笙呢?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男人的眉眼陰沉一片,漆眸中仿佛積蓄著驚濤駭浪,眼尾隱隱泛著紅。
像是一隻在籠中衝撞,受了傷的困獸,瘋狂,執拗,妄圖在她的身上尋到一個出口,找到唯一的解藥。
頓了下,他勾起唇,冷笑道:「時鳶,誰給你的膽子找別人當靠山?」
時鳶渾身一震,過往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擠入腦中。
她被關在漆黑的倉庫里,他從高得嚇人的窗戶外翻進來,將渾身發抖的她扯進懷裡,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擁著她。
少年的語氣嫌棄,眼神卻是溫柔的:「時鳶,有我在,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