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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頁

2023-09-13 04:53:24 作者: 怯喜
    陸嘉鈺垂下眼:「她會不高興。」

    「……」

    「?」

    左柏:「得,哥你沒事兒別在洛京呆著了,早點兒把嫂子哄回來。你這個蔫巴巴缺了水的樣子我們都看厭了。」

    陸嘉鈺把剩下的果子一拋:「走了,看見你煩。」

    左柏使壞:「我又不姓林。」

    陸嘉鈺都走到門口了,回身捏了把果子往他身上砸,左柏大笑著躲開,找人看他笑話去。

    後門出去是條小巷,陸嘉鈺倚在牆邊倒了根煙,左手摸進兜里,碰到金屬質地的打火機,頓了頓。

    尋個機會戒了吧。

    她不喜歡。

    正出神,鼻息間多了股香水味。

    女人伸出一隻白淨的手臂,點著火送過來,笑道:「一個人?用我的吧,進去喝一杯?」

    陸嘉鈺隨手丟了煙,徑直走開。

    「嘖,脾氣這麼大?」

    她跟上來,高跟鞋像夏夜的鼓點,踩得人心煩意亂。

    陸嘉鈺沒什麼耐心,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巷子,獨留下錯愕在原地的女人。

    女人有個同伴,在邊上看完了整場好戲。

    她問:「那個帥哥說什麼了?」

    「靠,他說他結婚了。」女人翻了個白眼,「手上連戒指都沒有。如果真結婚了,摘了戒指來酒吧,肯定是渣男。」

    同伴打趣了幾句,兩人結伴離開。

    -

    車上,司機問他:「陸總,去哪兒?」

    「城北。」他隨口應。

    語氣自然地一如往常,可今時不同往日。

    司機沒應聲,從後視鏡看他一眼,猶豫一瞬,提醒道:「陸總,尤小姐她不住在城北了。」

    陸嘉鈺頓住。

    他習慣性脫口而出的地點,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甚至都忘了她已經不在城北,甚至不在洛京。

    「去靈犀胡同。」

    到了靈犀胡同,又是一場翻天覆地。

    小迷和劉軼被迫被陸嘉鈺拽到正屋,找一把不知道被丟在哪裡的鑰匙,還得翻他褲子,煩人。

    劉軼:「哥,你找什麼鑰匙?」

    「城北的鑰匙。」

    「可尤小姐都退租了,沒問你要回鑰匙,應該是新租戶換了新的吧,找著也進不去。」

    陸嘉鈺掀開眼皮看他一眼。

    劉軼舉手投降:「這就找!」

    兩人翻箱倒櫃的找了一陣,小迷回了趟房間,這麼進出一趟,捏了把鑰匙在手裡。

    「鑰匙。」

    他面無表情地說。

    陸嘉鈺:「?」

    「你偷我鑰匙?」

    小迷:「我不拿走,早就被當成垃圾丟掉了。」

    「……」

    「出趟門。」

    說完,陸嘉鈺走了。

    司機等在胡同口,聽他上車後說,去城北。

    到了城北,陸嘉鈺讓司機離開,獨自踏進這條對尤堇薇來說過分黑的胡同,夏夜寂靜,偶爾有幾聲昆蟲叫。

    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很慢。

    到了門口,往裡看小院,漆黑一片。

    陸嘉鈺站了一陣子,拿著鑰匙,忽而感到踟躕,他不確定這把鑰匙還能不能打開這扇門。

    或許能,或許不能。

    一陣輕微的疼痛撕扯著他的心口。

    陸嘉鈺不可抑制地想起她生日那天,他換了大門的鎖,但那天她去找他了,被新鎖關在門外。

    「…小陸?」

    忽然,身後響起喊聲。

    陸嘉鈺轉頭,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是她的鄰居。她偶爾會做了吃的送過去,或者送一盆花,他來往時見過幾次。

    「奶奶。」他禮貌地點點頭。

    鄰居奶奶問:「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小尤什麼時候回來啊?」

    陸嘉鈺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我來拿點東西,她暫時不回來。」

    「那快進去吧。」鄰居奶奶嘀咕,「大老遠的,我以為是陌生人來踩點。小陸,給你拿杯水?」

    陸嘉鈺說了句不用,上前準備開門。

    鑰匙插|入的瞬間,他閉了閉眼,指腹用力,緩緩轉動, 「咔嚓」一聲響,大門打開。

    她沒有租掉這間房子。

    這是尤堇薇離開後,他第一次來這裡。

    院子裡空蕩蕩的,看不見一盆花,牆角的小樹還在,院子兩邊的房間門緊閉著,他試著打開,發現門沒鎖。

    進了門,打開燈。

    狹窄的客廳變得寬闊,沙發和桌椅不見蹤影,牆上的掛飾也收了起來,再往裡是她的房間。

    再打開燈,陸嘉鈺頓住。

    裡屋都空了,床和柜子,什麼都沒有,只有角落裡立著一件家具,上面蒙著防塵布。

    她唯獨留下了梳妝檯。

    他凝視幾秒,關了燈。

    小院的燈一盞盞熄滅。

    陸嘉鈺看著它重新陷入黑暗,身體裡生出一股巨大的空虛,想見她。沒有任何一刻像此刻這麼強烈,他想現在就見到她。

    可是見不到。

    車從酒吧開到靈犀胡同,從靈犀胡同再到城北,最後途經日落大道,停在海岸盡頭。

    海潮孤寂,潮聲漫漫。

    陸嘉鈺坐在車內,神色淡淡地望著無邊際的海天,在那抹灰白無數次翻上沙灘後,他給她打了電話。

    他垂著眼,等待的時刻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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