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咖啡廳裝修偏於八十年代的古樸風格，環境很安靜, 客流量不多，店裡的唱片機播放鄧麗君的唱片, 使得周圍的氣氛都變得安逸起來。

    肖離把一袋東西放在咖啡桌上, 笑道：「阿池拜託我給你送過來, 他人在緬甸，還有一些工作要處理，可能後天才能飛回上海。」

    曲珂掃了一眼購物袋, 有藥, 有營養品, 還有零食。

    他這是在哄她？

    「你知道阿池的性格, 他是人狠話不多的類型, 如果不是不得已, 他不會拜託我過來看看你的情況, 畢竟我一個男的，介入你們的感情生活不太合適。」

    比起上次在迪廳里見到的肖離，今天的肖離人模狗樣了不少。

    曲珂杏眼輕揚，態度疏離。

    觀察曲珂的氣色，肖離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你是懷孕了？懷了阿池的。」

    曲珂沒有說話，眼睛漸漸眯起。

    「阿池什麼都沒跟我說, 只給我列一個購物清單，是我自己看這些物品琢磨出來的，好歹我是個婦科醫生。」肖離輕笑著解釋。

    聽完肖離的解釋，曲珂不加掩飾地恥笑和調侃：「你一個男的去當什麼婦科醫生，真是無恥。」

    肖醫生也不在意，他幹這一行被調侃的次數不計其數，也不介意曲珂這一次。

    「我很專業的。」

    「哦，你在哪個醫院啊？我以後堅決不去那個醫院。」

    喝一口咖啡，肖離眉眼含笑：「阿池找我幫忙的時候，我能看得出來他很緊張你。」

    「他緊張我？沒有吧？」曲珂問。

    曲珂一早上鬱悶的心情，有撥開雲霧見青天的跡象。

    雖然暗自偷笑，面色卻風平浪靜。

    肖離：「我有我自己的判斷，別總是質疑我呀曲班長，他確實緊張你，可能還有一絲迷茫。」

    「迷茫？」

    「嗯，阿池不喜歡小孩。」

    曲珂笑容凝滯，她雙手抱胸，擺出一幅倨傲的姿態。

    前面這麼多鋪墊，原來現在才是正題。

    「哦，所以他要你來當說客？想要我墮胎？」

    「當然不是。」

    肖離喝著咖啡，笑容輕鬆，「他什麼都沒說，我只是把你當成老朋友一樣在聊天。」

    打量肖離的表情，他笑得像只狐狸，他的話真真假假難以辨清。

    曲珂心頭一緊，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應對眼前的男人：「哦，那麼繼續。」

    「阿池不喜歡小孩，幾年前他親口告訴我的，他說如果條件允許，他願意丁克。」

    曲珂心理不太好受。

    丁克這幾年很流行，在上海這種包容性極強的大城市，丁克一族不算稀有，以前聽別人說起誰誰誰打算丁克，曲珂也會笑著說：自由自在挺好的呀，養孩子多辛苦。

    現在得知自己的丈夫有這種想法，曲珂心裡膈應得厲害，她也不是非要跟顧京池生孩子，她近幾年也不打算要孩子，可如果知道顧京池根本不想和她要孩子，更不會愛他們的孩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說這些，可不是勸你打掉孩子，阿池是什麼想法，你要自己去問他。」肖離打斷曲珂的思緒，繼續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阿池不喜歡小孩的原因。」

    曲珂喝著咖啡，表示洗耳恭聽。

    「他很少跟別人聊他的家庭，他只跟我提過一次，他說他沒有家人，他的父母都是別人的，他媽把他當成毀掉她人生了累贅，他爸雖然後來把他帶回去了，卻對外人聲稱，他是寄養在家裡的朋友的孩子。」

    曲珂震驚。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不願意提及自己父母的原因。

    這可真離譜，他根本就不算是擁有父母和家庭，他的媽媽不愛他，他的爸爸把他當成是朋友的孩子，真令人窒息。

    一個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孩，他又怎麼可能會愛他的父母？忽然明白他高冷寡言的原因，明明那麼優秀，從小卻是一個不被重視，不被疼愛的孩子。

    所以高考以後，他就掙開了那令人窒息的牢籠，在大學期間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和過去的一切斬斷聯繫？

    是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因為他父母的原因，他有點排斥男女關係，明明長這麼帥，卻遲遲沒談女朋友，可又能怎麼辦呢，他心裡排斥異性，身體又遵從本能，我覺得諾貝爾矛盾文學獎應該頒給他。」肖離半認真半調侃道，「我大學期間，差點為了阿池多修一個專業，打算去學心理學。」

    曲珂沉默，她杯子裡的咖啡已經涼了，她卻沒有喝幾口。

    「我以為他會找一個溫柔的、體貼的、會圍著他轉，並把他當寶一樣的女人，沒想到他還是選了你。」打量著曲珂，肖離淡笑。

    曲珂：「我怎麼了？我也一樣溫柔體貼。」

    「哦？」

    看對面男人欠抽的表情，他顯然是不信了，曲珂自己也不信。

    「剛才我們說到什麼了？哦，他不喜歡小孩。」把杯子裡的咖啡一口喝完，肖離，「我認為他不喜歡孩子的原因，一部分是認為男女感情不可靠，一部分是他不知道如何去愛他的孩子，可能還認為小孩被生下來是一種不幸，嗯，以上都是我的個人猜測，但我自認為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曲珂靜靜坐著，似在沉思。

    許久，她問：「你今天這些話，真實目的是什麼？總不會是單純想找我嘮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