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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45:24 作者: 豹變
「我知道,」方重行不怕疼,只想要他,「你來就好。」
「阿行。」
「快點吧,」他輕聲催促,「我等了太久了。」
鍾憫紅著眼睛去吃他。
然後他們合二為一,搖晃、淹沒在夢河。
第五十六章 伊甸園
側臉濕噠噠的,倒刺扎得皮膚發癢。方重行睜開眼,聽得一聲嗲里嗲氣的貓叫,再一看,憫憫在身旁眼巴巴得可憐。貓的早午餐時間給曠了過去,孩子懂事地不來擾人清夢,實在餓得前胸貼肚皮才鑽進來小心舔他的臉哼哼唧唧求放飯。
他勉勉強強將自己從休眠狀態拔出來,迷迷糊糊去揉貓腦袋安撫:「馬上,馬上。」
從窗簾縫隙內透進來的陽光刺得眼睛不適地眯上一眯,抓過手機瞄時間,下牛兩點。昨晚鬧到天泛魚肚白,待真正安分,清晨五點,在一樓老爺子的太極BGM中相擁入眠。
酒未過量,太陽穴隱隱作痛。日頭已昭示時間,大腦尚存分不清今夕何夕的飄飄然之感。方重行掀開被子準備下床餵貓,腳踏實地時總算清醒過來,幸虧有保持鍛鍊的好習慣,沒有太多難以言喻的不適感。
晨起遭攔路虎,另一雙手從後面繞上他的腰。對方語氣飽含濃濃睏倦,嗓音比他的更啞上幾分:「去哪。」
被窩溫度本就高於外界,搭在腹肌的掌心更是燙得嚇人,他目前的身體禁不起任何來自他的觸碰,挨一下就要地動山搖地哆嗦。
「餵貓,」方重行努力壓下即將翻湧而起的熱潮,「你先鬆開。」
黏在他身上的手不聽話地反其道而行,鍾憫的胸膛全部覆上他後背,肌膚貼肌膚,連同呼吸一道灼傷。
「傷心,霸道總裁怎麼翻臉不認人,」他一面啄吻他的肩胛骨一面控訴他的狠心,「早安吻都沒有了。」
方重行無聲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他交扣的手背上摩挲兩下,迅速轉過身在他哺唇蜻蜓點水一吻,又將哺唇降落在對方額頭彌補瘋過勁兒而忘記了的晚安吻。
被子隨著動作滑落,鍾憫鎖骨以下胸口周圍的大片紅跡暴露在空氣之中眼帘之下,全是他失控種下的食髓知味的欲果。本人自然也沒好到哪種境地去,從喉結到後脖頸繞一圈齒痕。
他只瞥一眼自己的傑作就仿佛被燙傷似的將目光收回,匆匆下床翻出來T恤睡褲套上,也將他的放至床尾。
臥室里瀰漫著水乳交融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地毯不能要了,纖維吸飽酒液呈現一層裹了紗的絳紅,暖昧地提醒他昨晚發生的一切,在光明正大的白天旁觀這些由夜標記過的東西,難免懷揣沉甸甸的心虛。
他一動他也跟著動,與工作日時相似。作息時間並非完全契合,方重行起得早,鍾憫再困也會陪著起床洗漱吃早餐,待他出門自己再補覺。
方重行前腳倒貓糧進碗,後腳鍾憫赤著上身從洗漱間出來,蹲在貓旁邊看它吃飯,憫憫塞一哺糧看一眼他胸口,用鼻子嗅他手背,前爪肉墊按上密密吻。
鍾憫低頭親它:「沒事,爸爸弄的,過兩天就好了,他昨天好兇噢!」
分茶餅的手一僵,方重行放下杯子忙不迭用雙手捂住貓耳朵不給它聽,耳廓紅一圈:「……薩沙。」「終於肯看我了,」鍾憫放貓繼續吃飯,身子往前探一探讓自己沐浴在他的目光下,「怎麼啦?」
酒精與夜晚似乎是他情愛部分的開關,而他的情與愛又與他密不可分。鍾憫之前就察覺到這一點,如今更是百分百確定。並非他自己是矛盾體,方重行也是一個矛盾體。環境對一個人的成長具有決定性的影響,他的世界總是充斥著規則與所處群體要求的純淨,他因此擁有一顆無堅不摧、珍貴的、勇敢而真誠的玲瓏赤子心,在少年時代具象化為對周邊人的友善與對他潤物無聲的關懷。
但也因此難以如他一般坦然面對並全盤接受不那麼磊落的自我,所以他會對擬定包養協議的「前我」所犯下的錯而自責愧疚。於是這樣一顆心亦成為他靈魂的束縛,如同作答無盡的莫比烏斯環問題般試圖將本就纏連交織的純粹的愛與罪孽的欲分割開來。
「……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為什麼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他看出來他的遲疑,「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
與其說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鍾憫,不如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夜晚中失控的自己。憫憫把貓糧嚼得嘎嘣脆,方重行在細細碎碎的聲音中難以靜心,拉他到客廳沙發坐。
鍾憫從陽台上拽過晾曬好的黑T遮住身體,往前撲進他的懷裡:「hold on,hold on,講之前先把早安吻的時間補足好不好?」當然好。補足且延長,隨後臥倒變成疊貓貓的形狀,方重行圈著他,將那些耗費許多春光來消化的心事一點點剖白。
「我,在感情方面遲鈍得惱人。當初光是確定對你的心意就花了很長時間,」他璧起眉頭,「梁老師說如果有心事隨時找他聊,一來他很忙,有時差,二是我又該怎麼開口?爸爸,我喜歡一個同性,我喜歡鍾憫。」
說完下巴挨一記親:「我也喜歡方重行。」
方重行雙眉間的波紋平息,抓著他的手把玩,從手腕上的平安扣到血管,再從血管到指骨,一點點摸過去再摸回來。
「那個冬天我總做有你的夢,整個人昏昏沉沉,高熱不退。腦海分化出兩個我,一個我要醒來,一個我耽於美夢,他們爭吵不休著相互拉扯,最後一齊轉向作為旁觀者的我,問,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