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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45:24 作者: 豹變
鍾憫前所未有地下了死力氣來抱他,手指關節一下子打在把手,方重行正要問他疼不疼,頭一抬嘴唇又被狠狠咬住。
他被堵在門與牆壁之間的夾角處,快要窒息過去,比鍾憫的手更緊的是鍾憫的懷抱,胸膛貼胸膛,心跳挨心跳,雙臂桎梏雙臂,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順著舌尖蔓延開來。
方重行動彈不得,只得艱難地抬起手,用五指在他肋骨處上上下下安慰著撫摸。
「好了,好了,」肺里空氣消耗殆盡,嘴巴得以解放,他也有空可以開口說話,順勢用破皮的嘴唇吻對方的側臉,「乖。」
鍾憫將整個人攀在他身上,鼻樑抵在側頸,嗅著他的氣息不停喃喃,好像失去了語言功能,語無倫次地:「不要,你不要,你,」
他想說你不要總是無條件慣著我,你不要總是包容我無意義的任性,你不要無論我說什麼都將它們放在心上,方重行你不要……
話到嘴邊只剩下:「不要和我分手,阿行,不要和我分手,不要分手……」
「怎麼想到那裡去了?」方重行將他的臉捧起來,看見一雙憋得通紅的眼眶,忍不住笑起來,緊接用自己的額頭去貼他的,「不和你分手。」
仿佛一劑安神藥,鍾憫平復下來,反用自己的鼻尖蹭他的鼻尖:「你說話算話。」
「嗯,我說話算話。」
「要拉勾。」
方重行如同往常一樣伸出尾指同他拉勾,達成兩人間又一個契約。
拉完他直接握住鍾憫的手查看剛才打門上的那一下,和眼圈一樣紅,不知道影不影響拍攝,用手心使勁揉一揉。
「不礙事的,」話雖這麼講,手不見得抽回來,意識到不對便開口問,「阿行,這個時間點你不是在上班嗎?」
方重行一面揉一面答:「休假了,想等你回去給你個驚喜的,誰知道是我先沉不住氣。」
鍾憫抽回手,從背後貼上去攬他的腰當個人型掛件,隨後一起往沙發方向走:「明明是驚喜提前啦。」
接下來的一句稍帶赧然:「對我來說你的出現就是驚喜。」
方重行扭過臉去準備說話,又被抓住接吻,進門處至沙發,不過十幾步路,停上好些回。
趁鍾憫跟同事通話的空當,他分神打量下榻的酒店環境,套房,面積不小,安靜整潔,烘乾機旁邊疊著一摞烘好的衣物,面前茶几堆放一隻滿滿當當的購物袋,外頭按張便利貼:To Min,好好休息,預祝拍攝順利:-D。
看來ROOD確實上心,他思索片刻,打算追加一部分投資。
鍾憫與他人的交流向來簡短,從不閒聊,寥寥幾句便掛斷,繼續手腳並用纏上來。
單單一張雙人沙發,不如家裡的那張寬敞舒適,空間也逼仄些許,因此抱得更緊。
方重行仔細觀察了他的耳骨洞,沒有流血,也不存在腫脹發炎情況,好端端的兩個小孔,重逢以來不見鍾憫用任何飾物來裝扮它們。
「耳洞還疼不疼了?」他問。
「不痛,」鍾憫將下巴枕在他身上,劃開手機訂餐位,「中午時間來不及啦,今天下午拍完收工,晚上帶你嘗一嘗我大學常和室友去的一家銅鍋涮肉。」
方重行應了「好」,用指腹揉捏他的耳垂,慢慢把那一點皮膚弄得發熱發紅:「昨天回來的時候是不是遇見她了。」
口吻篤定,一語中的。
鍾憫輕而短地嗯上一聲:「是她和她的丈夫。那個男人右耳也有和我一樣的三個耳洞,我才知道為什麼她要我打兩隻耳骨釘……幸好沒有面對面撞上,不然,」
他停住不說,只在方重行胸口蹭一蹭。
「不然什麼?」
「不然坐綠皮火車也要趕回家。」
方重行沒有接話,嘴唇湊近他的耳朵,衝著那兩個小孔綿綿吹氣。
他所用香氛是私人特調款,同西裝一樣量身定製,多年如一,那股靜水流深的味道已完全成為獨屬於他的一部分,連呼出的氣息都浸潤。
很香,癢酥酥的,陌生且奇妙,鍾憫從沒被這麼對待過,想躲又捨不得:「好癢!」
方重行換用手指去揉他的耳朵,說:「小時候撲蝴蝶摔到膝蓋,姐姐替我處理好傷口後就會這樣,說吹一吹就不會疼了。」
指腹溫度高,連帶耳垂一齊發燒,熱意順著血管傳遞至中心供血器官,渾身都暖。鍾憫短暫沉默兩秒,抬起頭來:「可不可以再吹一吹?」
他的頭髮剪短了,不能夠全部攏起來綁,只在後腦中間位置扎個小鬏鬏,在海邊過暑假時總這麼扎。十月底,北京的溫度是比江城的要低一些,出機艙時便感覺到。鍾憫今天在打底外頭穿了件拼色拉鏈毛衣,也很像之前高中時他穿過的那一件。
方重行再度湊過去,輕啟雙唇:「呼——」
午餐時間已到,兩人在附近用了些簡餐對付過去。一點半需到拍攝場地,留給他的休息時間不多,鍾憫眯上十分鐘需動身出發,從行李箱找了自己的一件厚外套留在床邊,方重行的衣服薄了些,對付不了北京的秋天。
儘管他說不讓他起來送,但方重行還是跟他至門口:「不和你一起去拍攝場地了。那家主編口舌了得,難免要見面,實在是招架不來。」
鍾憫藏著笑:「小老頭兒總算學會偷懶啦。」
方重行明白他意有所指,幫忙撥好歪掉的一縷額發:「小老頭兒也要休息的,又不是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