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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3:43:58 作者: 柳不斷
還是謝汶先安排了他:「先坐下,等等我。」
他一邊示意姜知野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他,一邊去浴室調試熱水。
謝汶在浴室里翻出一條浴巾,順便翻出一套睡衣,想了想,他覺得這種貼身的東西還是穿得可靠點比較好,便又把那套睡衣放了回去。
就在他站起身正要出去的時候,倏然看到身後站著的男人,高大健實的身形像巨大的屏障一般把他籠罩在背光的陰影里,嚇了謝汶一跳。
「不是讓你出去坐著等我?」他頭疼地拉住姜知野的手臂,「我們先出去。」
姜知野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立刻順著他向外走,語氣略有些慌亂的解釋:「我就是想,抱抱你。」
「先坐下,把話說明白了才可以。」
謝汶指著沙發:「去那兒,看清楚了嗎?」
姜知野走到沙發前的地毯,直接坐下來,潮濕的雙眸盯著謝汶。
謝汶轉身從行李箱裡翻自己的另一套睡衣,邊找邊問:「什麼時候來的柏林?在哪兒喝的酒?」
姜知野難耐地扯了扯濕潤的外套,三兩下把它脫了下來:「周五來的,我沒去酒吧。」
……這都答得什麼。
謝汶確信姜知野是真的醉了,走上前把乾燥的浴巾和睡衣放到旁邊的茶几上,也跟著坐在地毯前,問:「現在先去洗澡,洗完澡量個體溫,喝點水,知道嗎?」
姜知野繼續脫衣服,這會兒已經脫到套頭針織衫了,他聽到謝汶的疑問句,點點頭,然後接著脫。
一直脫到最後一層,謝汶看到他裸裎且肌肉線條流暢的胸膛,因為淋了雨,還沾著濕潤的痕跡,於是連忙按住他的手臂:「別脫了,剛淋完雨這樣凍著,你想發燒?」
當然,這麼說也不對,畢竟不能讓他繼續穿濕衣服在身上吧。所以最好還是讓他去洗澡。
姜知野在這個問題上有點執拗,他一件件把自己上半身剝乾淨,對著謝汶張開雙臂:「好想你,老婆,抱一抱好不好?」
謝汶紋絲不動,男人眨了眨眼,眸子裡開始氤氳水汽:「怎麼了,你是不是生氣了。」
「來。」
謝汶有一瞬間沒了脾氣,他湊上去,攬住男人的肩:「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這句話無異於山間泄洪的閘門,打開了就再也收不住,姜知野猛然挺直上半身,把謝汶按在微涼的懷抱里,隔著一層衣衫,兩個人的胸膛碰撞著,感受對方強有力的心跳。
謝汶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姜知野的肌肉因為用力的動作而微微突起,緊接著,男人趁著他晃神的功夫,直接扳住他的下巴,含住謝汶的唇吸吮啃咬起來。
儘管動作有點慌亂,但渴求的信號來勢洶洶,謝汶的吻技仍顯生澀,沒過多久便被姜知野按在地毯上,氣喘吁吁地,意識卻還在神遊。
他本來是應該推開身上的男人的,但他沒有。
因為姜知野的背脊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沒看錯,謝汶觀察到他背脊上橫縱交錯、新舊交替的疤痕。
本來姜知野的背上只有那麼一道疤,看上去可怖,摸起來卻很平滑,謝汶知道它的來歷。
可現在,男人的背上可不止一道,指腹摸上去能感受到留下的痕跡,已經沒有先前那般平滑了。
就在這愣神的功夫,姜知野鬆開他,微眯著性感的眸子,撐在謝汶的上方打量起他的表情。
「你生氣了,」他說,「因為我親你了。」
「……不是,」謝汶慢慢說,「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為什麼現在才出現?」
「我哪兒也沒去,」姜知野埋在他的頸項處,有力的雙臂緊緊繞到謝汶的腰後,胡亂摩挲著,「我很難受,非常難受。」
謝汶摸了摸他的肩,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
「老婆,每晚都很想你,但是我不敢來找你,」姜知野悶聲道,「我好像得病了,變得很不正常,我不想過冬,一點也不想。」
「發生什麼了,和我說說。」謝汶耐著性子問,語氣很溫柔。
他越溫柔,姜知野就越害怕,越沒有安全感,他多想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謝汶永遠不會用冰冷的、像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盯著他,他們還像去年立冬一樣,能一起窩在家裡膩一整天。
可是謝汶的語氣太柔緩了,他的眼神也充滿了柔和,他靜靜等著,有力的臂膀回應著男人。
姜知野抗拒不了這種態度,他飄飄然地以為,現在是有人在愛自己的,對方在等他講話。
酒精反覆撩撥他的理智,終於,隱藏在心裡的情緒還是被他講了出來。姜知野一股腦地把從沒和人講過的話全說了,他在謝汶面前毫無保留,越講越多。
他的情緒已經到了極端糟糕的境地,如果不是這次酒醉,謝汶根本不知道姜知野已經自我厭棄到這個地步、甚至已經持續這麼久了。他的心理問題甚至引起了生理上的不適,胃部、心臟,都會在冬季來臨時出現問題。
他反覆數落自己,說自己百般害怕,他怕自己一個人回家,怕自己半夜忽然驚醒,怕自己又想起過去那些事,但其實他最怕的,是坦然地面對謝汶。
就像現在這樣,身體的,心理的,都是。
姜知野說完,看著謝汶複雜的眼神,他用朦朧迷離的眼眸去分辨探析這其中有沒有憐憫,異樣,或是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