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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3:43:08 作者: 茶山
尤其是在聽他說完剛剛那番話以後。
就在這時,路石峋忽然問:「你再說一遍,帳內有幾人?」
翁卯答:「除葉將軍外,還有兩人。」
路石峋又問:「那人拿的扇子上,畫的什麼?」
翁卯思索片刻才答:「好像是一樹什麼花?」
路石峋問:「可是桃花?」
翁卯答:「對!正是桃花!」
三年前的初春,葉羈懷院子裡桃樹枝開始發芽。
路石峋在屋裡伴著葉羈懷讀書:「桃花的花期真短,還沒看夠就謝了。」
葉羈懷一面翻書一面淡淡道:「畫在扇子上,把扇子帶在身上,就可以一直賞看了。」
路石峋立刻道:「那玉聲,我二十歲生辰便要一把桃花扇。」
葉羈懷笑道:「誰許你生辰禮了?」
路石峋這時從背後攬住葉羈懷,將下巴擱在葉羈懷肩頭,輕聲道:「那我若是要了,玉聲許還是不許?」
葉羈懷當時並沒答應下來。
可不久後京城春雪,路石峋去國子監給葉羈懷添爐子,在葉羈懷桌上看到了一把畫到一半的扇子。
扇面上頭畫的正是桃花。
路石峋欣喜若狂。
只恨自己生日在正月初八,還得等上一年才能拿到這把葉羈懷親手畫的扇子。
然而三年後,那把本該是他二十歲生辰禮的扇子卻到了另一個男人手裡!
翁卯這時問:「王上,今夜屬下該如何接葉將軍?」
翁卯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看到了路石峋額頭上的青筋,立刻又低下頭去。
便聽見路石峋明顯帶著慍怒的聲音傳來:「兩軍交戰,敵國敗將,該如何接?」
翁卯聞言,已知曉了路石峋的用意,立刻答:「屬下明白!」
而就在翁卯打算退下之時,卻聽路石峋忽然又道:「不許碰他。」
翁卯有些迷糊,但還是應道:「是!」
翁卯離開大殿,想想剛才他們大王的神態語氣就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不過他們大王曾在大魏待了那麼多年,許是結了不少仇家,不然也不會在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攻打大魏。
而那個姓葉的魏人恐怕就是他們大王的頭號仇敵了。
不然以他們大王殺人從不眨眼的作風,不會單是聽了幾句有關那人的描述,就怒極至此。
所以該如何接,翁卯心中有數了。
黃昏一過,天色將暗之時。
翁卯再次出現在了魏軍之中。
葉羈懷不許韓飛和許兆秋跟著,也沒帶任何人手,獨自上了翁卯牽來的馬。
翁卯騎在另一匹馬上,身後還跟了幾個苗兵。
一行人騎至苗宮宮前,葉羈懷被要求下馬。
葉羈懷剛從馬上下來,就聽見了鎖鏈聲響,一回頭,那沉重的鐵鏈就已經往他身上纏了幾圈。
葉羈懷並沒反抗,只望向翁卯,淡淡道:「這便是你們苗疆的待客之道?」
翁卯自知自己的魏語還沒好到能跟這個葉將軍討論這種話題的地步,於是只一聲不吭地往葉羈懷身上綁鐵鏈。
又要把人綁起來,又不能碰到人,這屬實是個技術活。
好在翁卯也是有兩下子的,不然也不會在三年前被路石峋從一堆士兵里一眼相中,選來做了近衛。
將葉羈懷綁好後,翁卯便對葉羈懷道:「葉將軍,我不能扣押你,請你跟著我走,老實一點,不要耍花招。」
葉羈懷愈發覺得有趣了。
他只被捆了上身,雙腳還可以活動,於是默默跟著翁卯往前走。
翁卯帶著葉羈懷往宮裡走,方向卻不是大王寢宮。
而越往裡走,線路就越叫葉羈懷熟悉。
他很快意識到,翁卯帶他去往的,並不是什麼宮廷宴會,而是他上輩子曾吃過半年毒蟲宴的苗疆地牢。
可葉羈懷現在完全受制於人,只能暫且戴著鐐銬跟人走。
一進地牢,溫度便驟降,且牢里幽暗潮濕,叫葉羈懷感覺十分不適。
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兩旁全是牢房,牢房裡關著各式各樣的犯人。
忽然,一個犯人在葉羈懷走過之時衝到牢門前,喉嚨里發出了不似人的聲音。
葉羈懷收住腳步,抬眸看去,只見到一個披頭散髮之人,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近乎瘋狂地看著他。
葉羈懷與這個瘋子對視片刻,並沒認出這個啞巴囚犯是誰。
而很快,幾個苗兵也拿兵器將這個犯人趕回了牢房裡。
翁卯把葉羈懷關進一間牢房後,就匆匆來向苗王復命了。
他剛說完人已經關進地牢,就聽見一聲瓷杯碎在他腳邊。
猛地抬眼,只見他們大王用他從沒見過的眼神望來,怒道:「誰許你這麼做的?」
翁卯連忙跪地道:「王上不是說……按照敵國俘虜……」
「誰說他是俘虜的?」路石峋打斷道。
翁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便道:「屬下知錯,請問王上……該將葉賊關去何處?」
翁卯趴在地上等了許久,才聽見頭頂傳來一個叫他根本摸不清頭腦的命令:「帶他來見本王。」
翁卯心慌無比,但只能答:「屬下遵命。」
且走之前,他大王又重複了一遍那個奇怪的要求——「不許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