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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3:39:24 作者: 阿哩兔
    李桃只能壯著膽子走過來,將項鍊放在了謝桑言掌心裡,然後飛速撤離到安全地帶。

    珍惜的寶物終於物歸原主,謝桑言摩挲著掌心裡的項鍊,眉眼間閃過一絲柔和之色,但看向謝父時那點溫暖之意已然消失不見。

    「當年我媽死後,你沒過多久就將這個女人帶回家,執意要娶她,把我關在房間裡兩天不聞不問。我媽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你也從我手裡搶走,送給了她,只為討她歡心。」

    「你說你對我有養育之恩,你不覺得好笑嗎?是我媽生我養我教育我,你算個什麼東西?你只顧著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什麼時候管過我和她的死活?」

    「我媽死後,你知道我每天怎麼被李桃變著法兒地使喚?知道我穿的衣服鞋子全都是謝縝不要的二手貨,知道我每天吃的都是些便宜過期的零食嗎?你知道我需要自己賺錢才能養活我自己,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是,也許你知道,你只是不想管,也不在乎我會如何。」

    李桃自欺欺人地捂著耳朵,抱著謝縝瑟瑟發抖。

    謝桑言一句一句,平靜地好似在說別人的事:

    「知道我自殺後,你有沒有想過要去查明真相?你沒有,你什麼疑問都沒有,就這麼接受了我自殺的事實。甚至,你連我的屍體都可以賣給一群陌生人,你知道那些人用我的屍體做了什麼嗎?不,你不屑知道。你只知道,一個死人可以換錢,可以讓你大賺一筆。」

    「這樁樁件件加起來,你嘴裡的養育之恩,聽上去可不可笑,你養在哪裡?恩在哪裡?你哪來的臉和我說這樣的話?」

    謝桑言每說一句,葉堯心就揪著疼一次,他只能緊緊攥著他的手,希望自己的體溫能讓他感到一些暖意。

    屋裡一片狼藉,謝父坐在地上,西裝沾了紅酒,早已皺成一團。他臉上皮肉都在抖,看樣子是嚇得不輕,面如死灰,一雙眼睛裡盛滿了恐懼和驚惶,:「你……你是想要帶我走嗎?」他以為謝桑言是來索他的命了。

    謝桑言一哂,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是不是總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在我心裡你早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今天過來也不是為了和你算這些陳年舊帳,你還不值得我特意跑一趟,我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謝父聞言,眼睛猛地亮了。

    謝桑言道:「既然你想活,那你就繼續活著吧。」他淡漠地瞥了角落裡的李桃和謝縝:「和你真正的家人,去過漫長的餘生。」

    葉堯一愣,覺得他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奇怪,但自己又想不通怪在哪裡,狐疑地望向他的側臉,謝桑言言盡於此,也正在這時扭頭對著葉堯笑了下:「好了,我們回家吧。」

    葉堯腦海中的茫然瞬間如潮水般退去,連連點頭。

    兩人踏出門外,外頭風和日麗,鳥鳴聲聲,是個燦爛的好天氣。

    他們剛走沒多遠,一輛警車自他們身邊呼嘯而過,停在了那間房子外頭,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官從車上下來,開門走了進去。

    葉堯回頭看了一眼,但也就一眼,他握緊了謝桑言,和他並肩走向光明處。

    第52章 「我一直在」(完結章)

    後來的後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因著沉月四通八達的關係網,葉堯才無意得知謝父因為這天謝桑言的出現,嚇得一病不起,身體也越來越差,形容枯槁,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終日躺在床榻之上,就像是中了邪一樣,吃多少藥燒多少香都沒有用,他的腦袋因為藥物原因也開始不靈光了,家裡的生意慢慢衰敗,往日的親朋好友也在這時候沒了蹤影,家裡的頂樑柱倒下了,李桃沒有經濟來源,一個婦人,只能外出去打工來支撐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她忙得焦頭爛額,還要供兒子讀書,也沒有閒錢去保養自己了,成天為了生存發愁。他們一家三口住在那間小別墅,曾經漂亮的綠蘿牆開始日漸枯萎,最後只剩下了枯黃的枝丫盤繞在牆壁上,像木頭做的囚籠,困住了三隻奄奄一息的鳥。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兩個人是渾然不知的。

    從那個叫人窒息的房子裡出來之後,謝桑言就一直一言不發,葉堯也不打算這個時候隨意開腔,他想要給謝桑言一點喘息的時間。

    可還沒過幾分鐘,一離開那成片的綠蘿牆,謝桑言就和往日一樣了。

    他將手裡緊握著的項鍊遞給葉堯,葉堯一愣:「要我幫你拿著呀?」

    葉堯伸手就來拿,謝桑言又收回了手,道:「不是,送你。」

    葉堯愣住,連連擺手:「這怎麼行,這不是你媽留給你的嗎,你好不容易才拿回來,這麼珍貴的東西你自己留著,送我幹什麼?多浪費。」

    謝桑言固執道:「可我拿回來就是想送你的。」

    「……為什麼?」

    「我們都結婚了,」謝桑言道:「我想你戴上給她看看,戴上吧,好不好?」

    「……」葉堯臉紅了個透,支吾半晌,他才含糊著開口:「……那就,戴吧。」

    葉堯微微低下頭,露出自己一小截嫩白的後頸。

    謝桑言小心翼翼將珍珠項鍊給他戴上,一圈小小的珍珠貼在他的脖頸上,細細磨著他溫軟的皮肉,他的體溫滋養著圓潤的珍珠,給了它們無窮無盡的生命。

    葉堯此時像極了深海中用歌喉吸引水手上鉤的塞壬,明明知道越靠近越危險,謝桑言還是不可自拔地陷了進去,他的塞壬美麗矜貴,卻膽小謹慎,謝桑言為了吸引他靠近,用自己手裡的珍珠引誘了他。他上了勾,擺動著水霧般輕盈的魚尾來到了他的帆船之下,謝桑言把珍珠做成了項鍊,圈在了葉堯的脖子上,給他做上了記號。自此,葉堯就只是獨屬於他一人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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