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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2:23:45 作者: 沉讓
鍾寒煙試圖將遮在眼前的頭髮撥開去看蹲在自己身邊的人,卻發現根本縷不過來。聞漠北定著一雙眼睛看著她, 抬手幫她梳理了一下,準備去擦她眼角不斷湧出的淚的時候被無情拍開了。
然後就, 她哭的更凶。淚涌的更多。
「我、我停不下來。聞漠北,快、快想辦法讓我停下來......」
她撩起眼皮,哽咽著,無助的看著人,兩隻眼睛哭的通紅。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他的手背。
哭到疲累,大腦發脹, 兩眼泛昏。
從小到大, 她第一次感受到, 什麼叫哭的撕心裂肺。
仿佛一條弦緊繃了數年, 突然一天就繃不住了,斷了, 累了, 想放飛了。
門被人從外邊冒失的推開, 一個年紀算不上大的賽車手帶著鴨舌帽, 眨巴眨巴眼,一臉著急的勾著身子往裡看。不清楚狀況,慌張還迷糊。
「隊長,怎麼了?」
「誒, 這不是鍾小姐麼?」看到是鍾寒煙後犯了聲疑,「你們——」
「操,隊長......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誰在這裡欺負人呢?」
「原來是你——」
說完頓在那裡。
因為他看到隊長不耐的沖其眯過雙眼,已經叩向桌面的手骨節被用力蜷到殷紅,仿佛手邊有任何東西,怕是都不會倖免於難的飛向門口。
砸向他。
然後來人反應了過來。
接著門砰的一聲被合嚴。
外邊零零碎碎散進去一些令人聽得不甚清晰的竊竊低語。
還有亂作一團的腳步聲。
不是一個人。
這下好了,都知道了......
他稍顯煩躁的將指尖插進後腦勺的髮際里抓了一把。
那幾根不服帖支棱著的頭髮,張揚的更甚。
鍾寒煙依舊哭的熱烈。
他腦仁疼。
她剛剛說,讓自己想個辦法讓她停下來。
「行了,還哭?」
聞漠北蹙眉,口氣故作的厲害,像震懾小孩兒一樣。
但是無濟於事。
鍾寒煙哭的肩膀一顫一顫,哽咽著,「都怪你,聞漠北,都怪你,都是因為你。」
「你他媽、這麼笨!」
「我還是、還是、停不下來,嗚嗚嗚嗚嗚」
「......」
她還惱了。
聞漠北椅子早已挪到她的跟前坐著,此刻躬身半低著頭。
深出一口氣,掐著人胳膊將她往自己腿上扯。
「好,我笨,都怪我,都怪我。別哭了啊。」
鍾寒煙脾氣見長,撐著身子推就逆反。
手下不停撕扯著聞漠北緊在腰間的手腕。
卻是越拉禁錮的越深。
「行了!」
聞漠北壓抑著燥郁。
「我耐心有限,我是......真不會哄人。」
他音色懶散,拖著腔調。說著不會哄人,語調卻是輕柔的很,明明是在哄。一邊說著一邊用指尖一縷一縷的挑著黏到鍾寒煙臉上的頭髮,聲音怡情繾綣,說出來的話,卻是依舊不怎麼好聽:
「惹煩我了,我可能還會打人。」
「想被打嗎?嗯?」
「說實話,我是真的很想揍你一頓。」
「所以,別惹我。聽見沒?」
鍾寒煙兩手抓在聞漠北扣在自己腰間的手背上,半貼半伏似的被他從後面抱著,場面很糟糕。他的包也被扯得掉在地上,裡面東西灑落的腳邊到處都是。
那份合同也被撕扯掉了幾張在地上躺著。
也不知是那句會打人的話真的有震懾力,還是聞漠北說話間呼出的熱氣燙在她耳尾,拉回了她一絲的神智。
總之哽咽暫緩。
只剩控制不住,一抽一抽往前聳動的肩側。
半晌,方才聽懷裡的人伴著哽咽、抓住他剛剛話里的重點後問了一句:「你真的、會、會打人嗎?」
然後沒等回答,抽泣聲就再次加重,「你也會打人、是不是?」
「......」
白哄了。
這哭起來的勁兒,簡直比她那天喝醉酒,發酒瘋攔著自己的車來的都大。
聞漠北懷疑她哭醉了。
於是斷斷續續,鍾寒煙哭了整整一個下午,最後昏睡了過去。
聞漠北神情疲憊的半靠在椅子裡,半闔著眼,一手臂習慣性搭在座椅扶手上。會議室的光線太亮,剛剛他起身將燈關了。
所以此刻只有幾束西下柔和的太陽光穿過窗台,漫過那束雛菊盆栽,照撒進來。
距離他不到一臂遠的距離,鍾寒煙趴在桌上睡覺。
整個會議室都是安靜的,幾不可聞的是她短淺的呼吸聲。
十分清靜。
也終於清靜了。
當年的柔柔弱弱,溫溫潤潤,果然都是裝的。
她會罵人!
媽的!
可聞漠北此刻竟然覺得很舒坦。
他覺得自己有病。
比她溫溫潤潤,故作姿態的樣子看上去舒服多了。
一隻手虛虛的罩著眼尾。
像是睡著的樣子,其實沒睡。
他又不是青春期,談戀愛如發癔症那般,懵懂到一無所知。
鍾寒煙哭成這樣,他怎麼會看不懂?
不像當年。
或多或少帶著意氣。
裝的和真的,如今早已能夠分得清。
只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