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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2:06:48 作者: 樓海
雲煥隨著她視線一路往下,心內實在好笑,還要欲蓋彌彰地解釋:「眼睛往哪看呢,你想哪去了,我說的是真蝌蚪。」
哼!
流氓!
臭流氓!
雲煥這個人,五官周正,做事穩妥,談吐舉止都有超出同齡人的審慎跟成熟。又因為性子溫和,為人正派,總是給人一副值得信賴的模樣。
其實相處久了,走得近了,才知道他有諸多偽裝,剝開一層一層精心包裹起的教養,本質是一個帶點腹黑不正經的大男孩形象。
明月曾經對他一再挖掘,歸納總結出幾大罪狀,第一條便是工於心計,臉上端著的和心裡想著的是兩碼事,說出來又立馬轉換到第三個頻道。
青春年少,稚嫩的是容顏,並非感覺。女人奧妙的第六感伴隨青春期的第一聲號角而來,她們很早成熟,往後便只是變老。
明月的每一次得寸進尺,都建立在雲煥的縱容之上,他的車子后座和圖書館占位,從來都不是單方面的免費徵用。
但他就像是在夏天最熱的時候買回一隻裝在竹籠里的蟋蟀,拿草餵她,也放床頭,就是不肯輕易地讓她出籠,非要她朝天叫出喉嚨里最高昂的一聲才行。
男孩的幼稚把戲,自然躲不過成熟女人的眼睛。
明月跟他鬥智鬥勇,為得就是不至於一敗塗地,他卻越來越穩坐釣魚台,最後索性直鉤也不拿了,抓個杆子就敢等魚跳上鉤。
李葵問怎麼辦,建議要不然你還是先表白吧:「人家畢竟是天下第一大帥逼,身邊各種狂蜂浪蝶的,說不定哪天就被牽著鼻子走了。」
明月嘴上說著「能被搶走的愛情就不是愛情」,其實心裡清楚這種瓊瑤式剖白,只能存在於那種空中樓閣式的口水言情劇里。
現實生活註定雞飛狗跳,人們的記憶被分割得過分碎片化,試問你十八歲時愛過的人,二十八歲時還能記得他的臉嗎?
明月上學期粉上的明星,這學期已經連著換過三個了。時間真的不等人啊,明月一著急就上火,一上火嘴角就出大泡,疼得一連幾天說不出話。
李葵實在看不下去,作為她上鋪的兄弟,最堅定的革命戰友,她在一日夜裡正式實施了代號為「攻克雲大帥逼」的一號任務。
任務內容不算難,趁著明月洗澡的時候,李葵翻身到她床上,偷拿過她手機,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
五分鐘後,明月穿著一套純棉的大媽式分體睡意,哼哼唧唧地從衛生間裡出來。再五分鐘後,做過面部保養的明月回到床上,歡快地拿過自己的手機。
——「李葵!你個王八蛋!你做了什麼!」
鐵床一陣地動山搖,明月在怒斥之中撕開了嘴角的口子,精神與**的疼痛一度讓她無法承受,而無法承受的還有隨之而來的新簡訊。
雲煥:
明月:??
李葵正鬼魅一般從上懸下一隻腦袋,長臂一伸搶過她手機,緊接著便是一陣天崩地塌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葵說:「快回,快回,雲學長等不及了呢!」
「回你妹啊!」明月含著眼淚將手機搶回來,手機又是一顫。
雲煥:
明月在這一晚,有幸提前見到了雲煥的第二大缺陷——不正經。沒十拿九穩之前,就裝道貌岸然的學長,吃定你之後,立刻扔了面具化身大尾巴狼。
明月扭扭捏捏著出去後,他果然就在樓前的台階下等她,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就是你的蕾絲睡衣?」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直到他噗嗤笑起來,瘦削的身板都成篩子,她這才欲哭無淚地埋怨:「是啊,我家的蕾絲,就是這麼敦實!」
雲煥有好一陣停不下來,直到明月跺著腳說:「我上去啦,我真的上去啦。」他這才咳嗽幾聲止住了,拉住她手,說:「喂!」
那時候的季節也是往溫暖的夏走,他像一隻小火爐,稍一靠近就熱烘烘地散開熱氣,手指尖上卻帶著一份反常的微涼,手一點點展開和她十指相扣的時候,手心更是濕漉漉的一片。
他比她高出太多,跟她湊近說話的時候,總是彎一彎腰。壓低頭,嘴唇垂到她的耳邊,呼吸熱烘烘地噴在她敏感的皮膚上,輕聲道:「晚安。」
明月覺得自己有些臉熱,急匆匆跑進衛生間一看,一張臉紅成了煮熟的螃蟹蓋,似乎還往外冒出了稀薄的熱氣。
她洗一洗臉再出來,雲煥正坐在沙發上擺弄朵朵的那隻果凍包,見她過來,揮了揮問她:「你覺得這包好看嗎?」
難看,難看壞了,農貿市場外十塊錢一個的塑料包,不比這玩意兒差哪兒去。可為了捍衛自家女兒的面子,明月昧著良心說:「好看。」
雲煥立刻有一副求同不成,反被存異噎住的便秘模樣,將小東西放到一邊,低聲咕噥著:「不是很懂你們女人的喜好。」
明月在他身邊坐下,又將那包拿起來,問:「你知道朵朵拿這個裝了什麼嗎?」雲煥一臉疑惑里,看明月解了搭扣,而在接到裡面的照片時,表情更為不解。
明月問:「還記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嗎?我想朵朵就是看過這張照片,才一廂情願地覺得你是她爸爸的」
照片上,青春年少,肆意飛揚,雲煥微眯起眼睛,半晌道:「有印象。」他將照片翻過,當年的筆跡模糊里已經翻著歲月的黃:我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