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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2:04:38 作者: 舍目斯
姜茂看他腳下一攤子觸目驚心的香蕉皮,接過咬了口,坐下問:「你喜歡吃香蕉?」
「好吃麼?」
「香蕉有什麼好不好吃的。」姜茂說。
「這個品種的軟甜口感好,是自然長熟的。催熟的外軟里硬,口感也澀。」趙平壤科普。
姜茂細品了品,確實口感好,「這是什麼香蕉?」
「9.9一斤的野生芝麻蕉。」趙平壤又剝了一支給她。
姜茂不常買這些,對價格沒什麼概念,點頭道:「還不錯。」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間去我家坐坐?」姜茂問。
「下周去,下周不是秋姨生日。」趙平壤看她。
「你不說我都忘了。你怎麼記得?」
「剛好是教師節,好記。」趙平壤說。
倆人就這麼有的沒的,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姜茂忽然就有點疲於應對,她不想說了,一個字都不想說。她在車上掙扎了半天,由著心意下了車,此刻就坐在他對面,可此刻的處境讓她很難受。而造成這種處境的正是自己。
她抬頭看向趙平壤,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她迅速別開了臉,他肯定清楚此刻自己正經歷的一切,他比誰都清楚,而且就眼睜睜地看著它發生。
她明白他幫不了自己,任何人都幫不了自己,她壓制著對自己的憤怒,任由此刻的感受蔓延下去,就這麼僵持了幾分鐘,將要逼近臨界點時,趙平壤問:「餓不餓?「
她忽然一輕鬆,可去他媽的吧,拿起桌上的車鑰匙離開了。
她很明白在他面前的種種不自在,和暗潮湧動的情愫是什麼。只是她不想去面對,也許是害怕去面對。
*
姜茂循規蹈矩地上班下班,沒再偷偷去趙平壤家,也沒與他有任何聯繫。
趙平壤也是如此,也沒同她有任何聯繫。
這天下班,她回易妁秋家轉了圈,拿了把剪刀給花修枝,易妁秋接過她剪刀說:「正準備開花呢,不要亂修。」
「葉都枯了,營養跟不上。」姜茂說。
易妁秋給花鬆了鬆土,鏟了一些肥料進去,手指輕梳攏著土壤。姜茂隨手拽了一片葉子,易妁秋打她手:「手怎麼欠呢。」
姜茂沒應聲,趁機又拽了一片,起身洗洗手回了客廳,從冰箱拿了盒酸奶,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聯播。
易妁秋借著花盆地力起身,回客廳拆了盒口服液坐在沙發上,朝著不停換台的姜茂道:「有事就說,我猜不出來。」
姜茂看她,「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易妁秋不在意道:「這兩天沒休息好,也有點貧血。」說完指著一盆綠油油的綠籮花,「你看,又都活過來了。以後別有事沒事就去給花澆水,根都給泡腐爛了。」
姜茂手指摳著遙控器,說:「媽,我好像做錯了一些事。」
易妁秋在她對面坐下,「你怎麼知道是錯的?」
「因為我已經不能再說服自己,繼續心安理得下去了。「
易妁秋沒接話,傾著身子看她。
姜茂斟酌了一會,說:「我對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有規劃,上什麼樣的大學,成為什麼樣的人,嫁一個什麼樣的丈夫,過什麼樣的生活,我自始至終都很明確。」
「那現在是哪出了問題?」易妁秋問。
「我本來在這條路上好好地走著,一直都目標明確地前行……」說著頓了一下。
「你慢慢說,我聽著。」易妁秋看她。
「我本來好好地走著,現在不知不覺就偏離了軌道。我根本就沒有意識,察覺出來的時候它就已經偏離了,」姜茂說:「我一直都試圖著想回去,但發現力不從心。」
易妁秋聽了會,問她:「原來的軌道回不去,偏離的也走不了?」
姜茂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對。」
「你現在的困擾是什麼?」易妁秋問。
「全都是困擾。」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你具體講一件事……」
「就是正好好走著路,忽然發現方向錯了,回頭的路也不見了。」姜茂打斷道。
「總要有一個原因……」
「沒有原因。鞋子穿反了就是穿反了,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姜茂詞不達意地說。
「你不要急,慢慢說……」
「我沒急。算了,你也幫不了我。」
易妁秋也沒再接話,轉身去擺弄綠籮。
過了一會兒,姜茂又說:「傻子最幸福,沒心理負擔沒道德束縛,就算殺了人也不會良心不安。」
「你殺·人了?」易妁秋看她,「二十幾歲的人了,說話邏輯不通,還背後唧唧歪歪。」
「我唧唧歪歪了?」
「我不想和你說話,」易妁秋說:「姜豫安身上的優點沒遺傳,缺點一個沒落。」
姜茂起身回了臥室,趴床上睡覺。趴了會沒人理她,她又出去吃水果。半天挑了一支香蕉,剝開咬了口,真難吃,又把香蕉皮穿回去,放在了果盤裡。
易妁秋從廚房出來,拿起果盤裡的香蕉吃。姜茂雙手環胸地說:「這香蕉是催熟的,不好吃。你應該買軟甜的芝麻蕉。」
「賣正宗芝麻蕉的少。」易妁秋軟著態度說。
「回頭我給你買。」姜茂接了句。
易妁秋吃著香蕉在沙發上坐下。姜茂褪了拖鞋,踩著茶几毯也盤腿坐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