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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40:20 作者: 何妨微瑕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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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蕭珩,說起來也算得上是。
我的母親是陵樂郡主,當初蟄京城中頗負盛譽的高門貴女,才貌兼佳,備受蟄京城中名門子弟的追求。可她偏偏就看中了我的父親,即使清楚他常年身處邊疆征戰沙場,也在所不惜。
蟄京城中關於我爹娘愛情的傳聞倒是有很多。可惜紅顏薄命,在我年幼之時母親便黯然病逝。彼時我還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平時日熱熱鬧鬧的府邸里突然掛起了很多白布白簾,豫王府大堂中央躺著一副巨大的木床,他們說母親睡在裡面。
我不解,抬頭看見門中央的白色錦花。
「這麼冷的天,娘睡在這木盒子裡不會冷嗎?」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循聲望過去,赫然是方才年少的太子殿下。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良久才開口道:「等你長大就會懂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蕭珩,那年我十二歲,金釵之年;蕭珩也不過十五歲,束髮之年。
自那日起,我們之間的聯繫逐漸多了起來。我好奇宮中那些稀奇古怪金光閃閃的稀罕玩意兒,他知道我的性子,每每有機會出宮都會帶來給我。
直到一年後一次尋歡醉酒,我學著母親生前的模樣執筆揮墨,寫下了我人生中第一首詩。不曾想就是這首我酒醉時的趁興之作,居然在城中廣為流傳,我也因此被冠上了「才女」的名號。
只是每每午夜夢回,我都會驚坐而起,所以我當初到底是怎麼寫出那樣的詞句的?
而那也只不過是年方豆蔻的我,初試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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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蕭珩的情誼,最開始應當只是普普通通的友情,最多不過是宛若兄妹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和他的情感逐漸有些變質了,他看著我的眼神不再和從前一樣澄澈,反而更多了些柔和與溫情。
直到我十七歲那年的生辰,他正式許諾會娶我為妻。
我至今都還記得,他舉杯站在月色之下,對影成三人,豎著三指抵著頭:「我蕭珩此生,非你朱清減不娶!」
我笑著,只當他是玩笑話:「你都是太子了,怎麼娶我?」
「太子怎麼不能娶你?」
我故作慵懶,眨了眨眼:「這個嘛……我生性放蕩不羈,什麼溫婉才女都是做給外人看樣子的。我啊,就像沙場裡奔騰不息的野馬,我可做不了你後宮裡的金絲雀。」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不曾想當晚他竟然真的找到了皇帝,口口聲聲請求廢除太子職位。
驚愕的同時,我更多的是心動。
有那麼一瞬,我覺得要是能夠和他在一起,金絲雀也不是不行。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縹緲幻夢一般,隨著豫王府那場徹夜的大火消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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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許我入宮,改名換姓做他的妃子。可我怎麼能放得下,我怎麼能放得下弒父之仇,怎麼能放得下這世代的恩怨情仇。
我終究成不了他的金絲雀。宮門一入深似海,他准許我出城,逍遙天外。
三年來我總是重複著一個夢魘,夢裡商丘國破家亡,我換上一身戎裝身騎白馬,奮不顧身踏向沙場。
夢中的蕭珩,後宮妻妾成群。我跪在大殿中央復命,皇后和他坐在高堂之上,在他身側挽著手,不住安撫著。
好一個帝後恩愛的盛景。
即使最終夢醒又如何?事實依舊如此。夢裡夢外,我們都註定不能在一起。
或許,這夢境便是最好的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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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多年,再次相見時,他沒有認出我。
也是了,三年過去,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才冠京城的才女,也不是夢中替國出征的巾幗將軍。我只是一介平民,守著街邊小攤賣力地叫賣著。
三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我看見身著常服的蕭珩領著皇后,是我夢中見過的那位。他們手挽著手,看起來恩愛有加,琴瑟和鳴。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抬起手背揩了揩額頭的汗。
年少時的諾言,終究是抵不過歲月的打磨 ,我不怪他,我只怪此生有緣無分。
作者有話要說:
多加了一個番外,明天入v
第73章 浮生若夢(盛玄胤)
——浮生若夢——
我在夢中已經死過一次,
睜眼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十七歲與她初遇那年。
她和夢中的一樣,
一襲藕荷色華裾,
搭以月白絲軟煙羅腰帶;
墨發半綰,
簪以銀邊胭脂玉釵。
我以為是上天眷顧,
得以讓我重來一世。
我情不自禁朝她伸過手去,
她嫌惡地後退,
陰沉的目光仿佛再看一個牲畜。
我沒有說話,
我知道她不是她。
她死了,
死在了我的夢裡。
夢中她與我十年糾纏,
最後換她刺穿我的心臟。
心口的觸感記憶猶新,
卷邊的刀刃鈍得不行,
割開皮肉一點點刺下去,
直到心臟湧出鮮血,
我茫然躺在椅上,
抬頭望。
「你要是男主該多好。」
男主是誰?
「你要是男主,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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