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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40:20 作者: 何妨微瑕
    微微扭曲的無名指和中指骨節雖不太顯眼,但只要一認真仔細便不難看出異常。傷痕遺症在他那雙幾近完美如春水梨花的手上各位顯得格外違和。

    雙手護在衣領處,蕭泠和他無聲對峙著,咬住下唇神情複雜。

    盛玄胤微微歪了歪頭,目光中染上一絲笑意,卻還是冷的:「別露出這樣一副虛偽的表情,公主殿下鐵石心腸,不必對著我惺惺作態。」

    盛玄胤的聲音令蕭泠有些後背發涼,可他卻好似看不見她的恐懼,一手攬過她的腰,笑道:「你們商丘女子都是這麼瘦弱嗎,這腰細得……不足我盈盈一握……」」

    蕭泠微微蹙眉,心中排斥身體卻不能動彈半分。沉下心事後她佯裝鎮定,淡淡開口。

    「盛玄胤,我自知自己於你有愧,可當年郭貴妃一事,我甚至為了你派人前去劫詔獄。至於我們之間的那些糾紛瓜葛,我知道你……記恨我。」

    她長舒一口氣,垂眸低聲繼續說道。

    「成王敗寇,如今商丘戰敗,我代表商丘嫁給你,我也沒有什麼話可說。但我再怎麼說也是為了兩國和平來的,你就算是再怎麼看不慣我,也不能明面上做得太過。」

    盛玄胤聞言微微挑眉,抬著下巴俯視著身下之人,冷笑。

    「殿下還真是天真,你以為到了我這漠北,還像在商丘一樣任著你為所欲為?」

    回答他的是蕭泠奮力揮起的拳頭,盛玄胤眸色微深,迅速作出反應捉住了蕭泠的手腕,驟然向下一折。

    蕭泠輕呼一聲,手腕脫臼的疼痛感瞬間漫上腦神經,疼得她額上微微泌出細汗。

    「殿下還真是鍥而不捨,可惜我再也不會心疼你了。」

    蕭泠咬著下唇,抬眼狠狠瞪著他:「誰稀罕你這個……瘋子的心疼。」

    「也是,我怎麼配心疼堂堂商丘長寧公主。」盛玄胤說著,眼中儘是戲謔:「時辰不早,三公主殿下早些休息——不對,應該叫你太子妃殿下。」

    說罷,他不顧蕭泠的變幻的神情,果斷地甩袖而起,頭也不回地推開房門揚長而去。

    蕭泠仰躺在榻上,緩解著急促的呼吸,她緩緩動了動脫臼的右手,只覺疼痛難忍。

    心裡暗罵一聲,蕭泠左手緊握成拳,反手用力地砸在床板上。

    —

    第二日,整個漠北東宮都知道了新婚之夜太子妃獨守空房的事。

    蕭泠早起趕往宮中給漠北皇后請安的路上還在一直摩挲著豆蔻幫她接好的手腕。上轎前遠遠和盛玄胤打了個照面,蕭泠垂下眼睫轉身上車,手下捏住手腕的力度微微加重。

    豆蔻跟著上了馬車,萬般不放心地囑咐:「殿下可得小心,如今整個東宮都在傳您獨守空房之事,想必早已傳到了漠北皇宮裡。依奴婢所看,漠北那群人借著此次請安定又要羞辱您一番,殿下可千萬留個心眼子,莫要被他們所欺辱!」

    「區區漠北皇后,怕什麼。」

    蕭泠靠在窗戶上,一手撐著下巴,滿不在乎地望向車外街景:「嘴碎子撕爛了也嚼不出什麼好東西,本宮自然不是什麼好欺負的料。」

    豆蔻還有些擔心,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車外響起一個讓蕭泠覺得有些熟悉的聲音:「太子妃,到了。」

    蕭泠聞言一愣,猛地掀開車前門帘才確認了自己的想法——車夫是嚴生。

    她記得早晨出門之時,豆蔻分明告訴她:「公主,送我們前來和親的隊伍在今早便被漠北太子全部遣回,唯有奴婢一人留下,照看殿下的飲食起居。」

    她不知道嚴生是怎麼留下來的,也不清楚他留在漠北的用意是什麼,面色微微帶著些詢問地看著他。

    嚴生朝她會意一笑,隨即雙手遞上一張手帕,躬身道:「太子妃請淨手。」

    蕭泠抬起方才扶著車欄下車的手,接過手帕悄然觸碰到微硬的質感,神色晦暗不明:「謝過了。」

    她說著反手將手帕下的紙張藏進衣袖,裝模作樣地用手帕仔仔細細擦拭著掌心和手指,事畢將手帕悄然收起。

    嚴生嘴上恭敬與旁人無異,朝著她彎腰伸手道:「太子妃,請吧。」

    進到漠北皇后所在的鳳溪宮之前,豆蔻還憂心忡忡的,擔心蕭泠獨自進宮會不會受了委屈。

    畢竟兩國交惡,蕭泠又是替嫁而來,漠北皇后若是裝作有意無意地提起替嫁和大婚之夜的事,讓這個遠嫁而來的公主出醜,也是常理之中。

    蕭泠眼神示意她安心,隨後下車垂頭跟在盛玄胤後面進了宮。

    —

    「這個長寧公主在商丘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恃寵而驕。如今她初到漠北,還沒有在東宮站穩腳跟,若是我們漠北皇室再出手打壓她的氣焰,她怕是會驚慌失措無地自容。」

    漠北皇后這般想著,饒有興致地看著緩緩走進來的蕭泠,絲毫不把這個商丘公主放在眼裡。

    可惜蕭泠已然料到這一切,於是早有準備,面對她的刻意發難回答得滴水不漏,未顯一絲慌亂。

    蕭泠明顯看見漠北皇后被噎了一下,雙目怒瞪著她卻不肯善罷甘休,於是又變著法兒地百般刁難。

    可能他們也未曾想到,傳聞中那個養尊處優、金枝玉葉的商丘三公主,遇事竟穩重沉著,面對刻意羞辱卻也應付得得心應手,絲毫不失高貴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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