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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0:40:20 作者: 何妨微瑕
蕭泠沒有回頭,但也猜到了坐在那屏風後面縱觀全局之人的身份。
那才是真正的漠北太子。
此次拜堂鬧劇,怕也是這位漠北太子有意為之,刻意讓太監來羞辱她,就是為了看她手足無措的出醜模樣。
果真,單薄的屏障將裡間光景遮得尚不嚴實,燭光透過屏面映照出那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影影綽綽,縹緲虛無。
只聽得那人一聲冷哼,隨即低沉得沒有一絲溫度的冷聲緩緩傳來:「好利的一張嘴。」
蕭泠垂眸不語,目光落在被她扯下來丟在地上的紅蓋頭上。
「將太子妃扔回房。」
太子妃,多麼諷刺的稱謂。
蕭泠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冷笑一聲,眸中卻無半分笑意。
一路上,蕭泠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被帶到了她和漠北太子的新婚洞房。
一直垂首跟在她身後的趙嬤嬤在關上房門前一刻終於開口,卻是在出言相勸:「太子妃不該如此衝撞殿下,太子殿下陰晴不定,太子妃還是多多包容的好。」
被撿回來的蓋頭重新蓋上,蕭泠心中萬分不悅,幾乎是從鼻孔里哼出聲:「不就是叫我委曲求全?」
「我蕭泠這輩子活了十八年,還從來沒有對誰委屈求全過。」
話畢,便闔上了眼,不再言語。
趙嬤嬤聞言,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終也只是微不可察地搖頭嘆氣一聲,拉上房門退了下去。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蕭泠驀地睜開眼,只見整個婚房內只剩得她一人。
她垂下眼睫,借著蓋頭下的視野,緩緩將手伸向身後的枕頭底下,摸索到了那柄名為般月的短刃。
她將般月藏進裡衣的袖口,反覆試了幾次確保短刃不會落出,這才放心收回動作,拾起榻上的合歡扇緩緩端立在面前。
就這樣一直等到深夜,蕭泠都不見漠北太子的身影。
長時間舉起的雙臂酸痛難忍,蕭泠不由得輕「嘶」一聲,放下扇子抬手揉了揉手腕。
誰知這時洞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蕭泠騰然一驚,慌忙舉起扇子端坐在榻上。
正當她屏息之時,卻聽得一聲極為輕緩的聲音傳來:「公主?」
蕭泠聞言身軀為怔,隨即抬手掀開了蓋頭:「豆蔻?你怎麼進來了?」
「噓,公主小心,門外的侍衛都被我迷暈了,公主隨奴婢一同出逃吧。」
豆蔻說著便伸手拉住蕭泠的手腕就要往外走,蕭泠被她拉得往前走了幾步,卻又反應過來了什麼似的,停下步子猛地掙脫開來。
豆蔻不解地回頭看她:「公主?」
「豆蔻,我不能走。如今我代表的可不再是蕭泠一人,而是整個商丘。」
她說著,略一停頓,緩緩轉過身子往榻邊走去:「漠北國用兩年前因質子身死一事坐藉口開戰,如今我這個和親公主若是也拎著脫逃,怕是又會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可那漠北太子新婚之夜讓您獨守空房,自己倒是跑到極樂齋逍遙快活,全扔哪不顧殿下您的聲譽,簡直是惡毒至極,可恨至極!」
「況且那漠北太子又沒有見過您,今日大殿上拜堂也是隔著屏風,想必他也沒有看清。既然您能替五公主和親,那奴婢也能替公主您躲過這漠北太子的折辱。他既有意冷落殿下,想必也不會對奴婢做什麼,殿下放心去吧!」
洞房的門被風吹得作響,豆蔻反手關上,隨即快步上前攔住蕭泠,二話不說開始解自己的衣物。
「快,殿下,再拖就來不及了!」
蕭泠怔愣地站在原地,但也只是思忖了一瞬,便下定決心似的伸手解開繁瑣的婚服外衣。
她將般月藏進換上的宮女衣服的袖中,緊了緊袖口,長發高高束起綰成一個簡單的髮髻。
做完這一切時,夜已近三更,然而漠北太子依舊沒有出現在芳菲苑。
蕭泠垂眸掩過神色,回頭看了端坐在榻上的豆蔻一眼,隨即反手拉上了房門。
—
蕭泠四處躲避著東宮內的侍衛,放緩腳步貼著牆壁悄然溜進了一方院中。正當她看著四下無人準備離去時,卻忽地被一隻手搭上了肩膀。
蕭泠騰然一驚,滯在原地不敢回頭。
而身後那人很快便將手移開,聲音柔軟嬌媚:「你是東宮裡的奴婢?可會跳舞?」
蕭泠聞言身軀微怔,猜到這人應該是外來的舞女,進東宮來獻舞的,於是緩緩轉身低垂著頭行禮:「回姑娘,奴婢會一些。」
「會跳舞就好,快些跟我來換身衣裳,殿下就快喚我們前去極樂齋獻舞了。」那舞女說著,拽住蕭泠的手臂就往屋內走,一邊還不忘吐槽:「這梵心也真是,關鍵時刻找不著人影。這太子殿下脾性可不好,可千萬別搞砸……」
蕭泠默默聽她碎碎念著,眸中神色卻深沉了幾分。
極樂齋,是豆蔻口中漠北太子玩樂的那個極樂齋。
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找到了漠北太子所在之地。
換好舞女的輕薄衣物,蕭泠低頭跟在隊伍的最後來到了一個庭院前。借著皎潔的月光,她抬頭望著院門前那塊牌匾上飛舞飄逸的「極樂齋」三個字,眸色逐漸暗了下來。
找到了。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不成想這漠北太子還是個風流人。
她反手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冷刀,心中暗自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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