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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冬子怔怔望著他,安安靜靜,他一寸一寸端詳過他的臉,許久,說了句:「也許是我認錯人了吧,打擾了。」

    他翻身上馬。

    唐景生心跳卻突然快了起來,仿佛,在下一刻他將永遠失去某樣重要的東西,馬蹄聲噠噠響,像踩著他的心率,越來越快。他忽然追上去,在後面大喊:「那個人是不是跟我很像?」

    冬子急急扯住馬韁,馬蹄高高躍起又落下,他沉默地回頭,「不像。」

    「你騙我!」

    「唐小少爺,您是要鬧哪樣?」冬子居高臨下看他,聲音也冷了起來,「小少爺明日要大婚,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在下要趕路了。」

    唐景生捂住鈍疼的胸口,快速道:「你去哪裡?」

    「盛京。」

    「那麼遠?」唐景生愕然,「你是專門從京城來尋人的?」

    「嗯,不過那人應該找不到了。」冬子淡淡說著,韁繩拉緊,「後會無期。」

    「再等一下。」唐景生晃了晃腦袋,直直望著他,「春生到底是誰?」

    冬子短促而快地輕笑一聲,「這關唐小少爺什麼事?」

    「我想知道。」唐景生認真地說:「他到底是不是我?」

    冬子下頜骨微微收緊,仰頭看了看皎皎的夜空,眸底也湧上深深眷念,他慢慢說:「他喜歡螢火,那種大片大片的螢火,他還喜歡錢財,因為家裡總缺錢,他寫字歪歪扭扭,教了好多遍也學不好,他受點傷就會哭著喊疼,我總說他娘們唧唧,可他從不懼死,比所有的男兒都有膽魄。」

    唐景生安靜地繼續聽他說。

    「他還是個小騙子,騙我說不會娶妻,然而才過一年就忘了,還把我也忘了,你說在下該拿他怎麼辦?」冬子笑吟吟望他,可他的笑聲里漸次染上了說不清的酸楚,唐景生聽得微微不是滋味。

    他覺得自己應該不可能是斷袖,可那男子的眼神卻看得他莫名心疼,一點一點,讓他心煩,讓他意亂,讓他難受。

    若真是他說的那樣,那,那個叫春生的人確實混蛋了點。

    「也許他不是故意的呢。」唐景生凝視他的臉,看見他蜷長的睫毛顫了顫,卻沒有言生。

    「你為何不肯再等一等?」

    「他明日就要大婚,你說,我該怎麼等?」冬子緊抿唇角,定定與他對視,面色疏冷。

    唐景生噎了一下。

    冬子沒有等來回答,自嘲地笑了笑,再問:「唐小少爺可是已經心儀了那位姑娘?」

    他眼底透著不可查的忐忑與緊張。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被無限拉長,唐景生微愣,唇瓣動了動,沉默著點了下頭,「是。」

    「在下知道了。」冬子說完踢了踢馬腹,極力壓下心口所有洶湧的情緒,不再看他,快速駕馬離去,「告辭。」

    夜風撲面吹著,將他的雙眼吹得又干又澀,又很快濕潤起來。

    冬子心口尖銳的疼,他想起揚州城外,那夜螢火燦燦,春生說喜歡冬子哥……

    他說過喜歡他的。

    他說他是最好的。

    他曾在小春生心裡是最好的……

    唐景生一直注視著他離開,直到他的背影一點點被黑夜蠶食、吞掉,天地間好像一下子就變得空空蕩蕩的,沒有風聲,沒有人聲,沒有馬蹄聲,杳杳無音,他腦袋卻忽然開始疼了起來,心跳也失了頻率……

    「再見,春生。」

    第61章

    趙和下葬, 國喪事宜處理完畢已過去半個月。

    王融與寶瓶的婚事也並未大肆操辦,花轎是從言府出去的,嫁妝按照言溫松事先吩咐的準備, 江瑜看著花轎出去事, 眼眶微微泛紅,她又想起自己與言溫松在揚州時的婚禮。

    倉促潦草。

    她是急匆匆被塞了進去, 後又淋了雨,自是沒有多少體面。或者,從本質上來說,那場大婚本就不是為她準備的。

    她想起江南, 想起言二郎, 又想到那年的江南煙雨迷濛,到底埋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熾熱情深。

    後來,江南有月,月似故人,那場寒冬的傍晚,皎皎少年抬眸淺笑,望向巍然凌空的薄月, 一聲聲說著江南。

    言溫松的手穿過江瑜的指縫, 握緊了,往屋子裡去, 江瑜聽見他溫聲說:「等回了揚州, 我們再辦一場。」

    她一愣,倏而笑了。

    .

    趙煥本性仁善, 依照趙和臨終前的囑託, 並未對趙晉趕盡殺絕, 將其流放去了北域, 趙朔則終生幽禁於廢廷,類似於冷宮之內的地方。

    言溫松下朝後去了一趟。

    他總覺得趙朔與江瑜還瞞著他一些事情。

    比如那個胎記,比如趙朔一眼便知曉他不是言二郎……

    他不便去逼問江瑜,只能來尋他。

    言溫松到的時候,趙朔正在清除院內的雜草,聽見他的腳步聲,頭也未抬,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來,他低低笑了一聲。

    「歲歲沒有告訴你。」

    他這句話幾乎是肯定的。

    言溫松沉默地望著他,看見他手裡的鐮刀又割斷了一株草騰,然後是一小片。

    「你與她究竟是什麼關係?」

    江瑜總是遮遮掩掩,不想告訴他,他心裡有些猜測,卻又不想承認,因為江瑜嫁給他時,確實是處子之身,但是她對於床笫間事情的反應,在第一次時,他就發現了奇怪之處,當時並未多想,直到趙朔說出胎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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