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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他突然就明白了趙和當初為何只是禁他上朝,沒有其他責罰。
——他是個心明的皇帝。
在皇權與政權的鬥爭中,總有人要為此犧牲,即使貴為帝王,依舊避免不了悲劇的發生,難的是,如趙和一般,認錯。
趙和的手緩緩落了下去,龍椅中再未傳來動靜,殿外的雨水也在這個時候變成了滂沱大雨,雷聲轟鳴。
趙煥大驚,慘白著臉湊上前,他顫抖地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去探他的鼻息。
倏而,趙煥眼眶紅了。
咸豐二十五年六月三十日,賢德帝趙和駕崩,舉國哀痛。
是日,趙煥登基,大赦天下,改年號為順德。
合順應賢德之意。
順德元年,七月五日,因言溫松等人有從龍之功,升官晉爵,言溫松官至一品首輔,而張猛左飛則封為護國大將軍,正二品。七月七日,孫家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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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時候,宮中送來了一品誥命服,江瑜愣了許久,礙於上一次誥命服被收走的事情,她仍有些不可置信。
暫時,大理寺卿仍由言溫松兼任,他才忙完孫家的案子,將事情經過說與她聽。
江瑜眼睛微微睜大,很快,又高興地彎了起來。她想著,如果孫妙音此刻還在的話,該有多高興呀。
言溫松便說明日帶她去祭拜。
江瑜登時眉眼含笑,露出唇下的一排小牙齒,她將手裡的誥命服放下來,輕輕用手去摸他的脖頸,在他脖頸後打了結,然後踮起腳尖,深深吻了上去。
「夫人不如再賞爺個孩子。」半晌,言溫松捏住她下巴,將人稍稍往後挪一些,漆眸直勾勾地看著她。
江瑜臉頰浮上兩朵紅雲,還有點燙,她快速拿兩隻小手捂住,只睜著一雙黑溜溜的貓瞳望他。
言溫松慢悠悠等了一會兒,才聽見她用軟軟的嗓音說了句好,說完,感覺臉頰更燙了。她背過身去,抬手拿起羅漢床上的美人扇,小聲給自己送些涼風。
言溫松讓香蕊再添了一盆冰塊來,自己則拿著扇子,慢條斯理給她扇風。
床榻上的小亨澤突然睡醒了,哼哼唧唧地弄出點聲音。江瑜目光頓時擔憂地望過去,欠身將他抱在懷裡,熟稔地輕聲哄著。
「本官想要個姐兒。」言溫松說。
他覺得小子有點煩人了,不如女兒來得乖巧,若也這樣像她,臉上鑲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定然好看極了。
江瑜聞言,腦中居然真的浮現了一個軟糯糯地女娃娃,嬌滴滴地沖她喊娘親,又軟又乖的樣子。她心裡高興,又很快甩了甩腦袋,瞪了他一眼:「生男生女又不是夫君能決定的。」
言溫松看著咯咯笑的小亨澤,擰了下眉頭,「那就多生幾個,總會有一個女兒,夫人還欠爺十個。」
「不應該是九個嗎?」江瑜愕然,她伸手指了指小亨澤。
「這個不算。」
「?」
「還不知道是不是爺的,長得又不像爺。」言溫松說完舔了舔唇。
果然,下一瞬江瑜眼睛就瞪圓了,立刻傾身撲到他身上,氣哼哼說:「我要去問趙朔,肯定是爺的。」
「他怕是沒時間見你。」言溫松聲音涼悠悠的,「夫人再提他,爺可就不高興了,爺不高興了,就想殺人。」
江瑜趴在他身上,頓時萎靡下來,她用齒尖在他胸口的布料上咬了咬,嘟囔道:「十個就十個,哼。」
她才說完,被冷落在一旁的小亨澤哇哇哇哭了起來,江瑜趕忙從言溫松身上爬起身,去哄他,這一次,卻怎麼哄也不行。
江瑜又去查看他是不是要尿尿,打開襁褓,小亨澤卻沒有要尿的跡象。
「應該是餓了。」言溫松淡淡地說,說完餘光悄悄瞥了眼江瑜鼓鼓囊囊的胸口。好似,生完孩子後就一直沒消下去。
她愣了愣,等了一會兒,不見言溫松有出去的打算,江瑜治好將小亨澤輕輕抱起來,然後背過身,解開自己的衣衫。
言溫松懶洋洋地坐在羅漢床邊,看著她熟練地動作,沒一會兒,小亨澤終於吃到了甜蜜的奶汁,哭聲也停歇了,只有嬰兒用力的吮吸聲。
言溫松也走了過去,江瑜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坐著,漆黑瞳眸在她露出來的白軟上盯了片刻,又將一隻手覆蓋上去,慢悠悠捏了下。
江瑜耳尖紅紅,要去遮他的眼,言溫松將小亨澤從她懷裡抱了出去,淡淡說了句:「爺快半年沒吃到了,夫人一會兒可得忍忍,畢竟爺胃口一向很好。」
「……」
.
冬子夜以繼日地趕路,終於在乞巧節當日趕到了福州府,按照二爺指示,他順利地打聽到春生所在的唐家,只不過他去的時候,小少爺唐景生並不在府中。僕人告知他去了長停街,冬子打聽下位置,趕忙駕馬而去。
長停街中央有條護城河,許多少男少女正在河邊放花燈,遠遠地,他瞧見橋上立著一道暮山紫的瘦削背影,那人身量不高,袖口快要及地,他手裡正挽著一盞兔子花燈。
——是春生。
即便僅僅只有一個背影,他也識得。
冬子呼吸漸漸放輕了,快步走過去,他手裡的花燈被河風吹得輕輕晃起來,搖啊搖,搖得冬子心跳快極了。
倏然,他腳步停了下來。
少年衣袖被風吹得歪歪斜斜,前方露出一抹嫩芽黃,嫩芽黃慢慢擴大,然後是一整片裙擺。裙擺的主人是俏生生的姑娘,鬢邊簪著兩根秋藍色步搖,與春生手裡的兔子燈呼應似的隨風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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