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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歲歲……」
江瑜淡淡嗯了一聲,望向他,餘光則一直注意著岸上的動靜。
不到最後一刻,她心裡總還抱著希望。
「等到了新的地方,我們也會有這樣的孩子,又白又胖,多好看。」趙朔一邊都弄嬰兒一邊含笑注視她,眸光繾綣柔和。
江瑜並未回答。
她急急吃完了包子,把嬰兒接了過來,嬰兒睜著黑黝黝的眸子朝她看,他的眼睛可真大,快要萌化了江瑜的心,她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小嬰兒柔軟的腮,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奶香。
「我想給他起個名字。」她說:「就叫年年吧。」
她與言溫松的孩子沒用上,那就給這個小傢伙用吧。江瑜越看越喜歡,大大的貓瞳也高興地彎了起來。
趙朔說好。又說,不如再給他起個大名。
文鄒鄒的名字江瑜實在想不出,只讓趙朔來。
他望著眼前的河面,低眉斟酌了一會兒,笑著說:「叫亨澤吧。」
願他們此行順利。
江瑜不知趙朔的想法,低聲將這個名字在口中念叨了一遍,聽著還可以的樣子,她對著嬰兒輕聲喊了起來,但嬰兒似乎更喜歡年年那個乳名,江瑜每每念它時,他都會咯咯笑,江瑜瞧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
她忽然就明白了言溫松為什麼那麼執著多生幾個孩子了,小嬰兒真的太可愛了。
她好喜歡呀。
趙朔看著她逗孩子玩,目光大部分時候都是落在江瑜身上,溫柔的,平和的,依念的,他一筆一畫用目光去描摹江瑜的樣子,精確到細枝末節,不錯過她每一個表情變化,想將她的樣子永遠烙在心裡,就如掌心滾燙的烙印一樣。
趙朔覺得,他這一生所有的幸運都傾注在了十九歲那年,與她相遇的那年——那場嶺南的大雨之中。
他向神佛奉上所有換來這一世,方知,江瑜是他兩世里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將她畫在自己心口還不夠,她要江瑜長成他的心,支撐著他活下去,走下去。
江瑜與嬰兒逗樂在一處,她眉眼含笑,笑吟吟地靈動起來,趙朔心裡也跟著軟軟的,若這是他們的孩子該多好呀。
「歲歲,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其實這孩子……」
「什麼?」江瑜遲遲沒聽到後面的話,驚覺一絲不對勁,她順著趙朔微沉的目光望過去,發現身後的河岸上不知何時已經豎起了一圈火把,那些人騎在高頭大馬上,整齊嚴肅。而他們最前方是一名身著銀灰盔甲的將軍。江瑜借著火把的亮光,看清了他的臉。
頓時心跳撲通撲通快了起來。
是言溫松。
他真的來了。
江瑜眼眶快速蓄上一層薄薄的濕霧,她想去喊言溫松,似乎,已經沒有必要了。
——這個碼頭被他包圍了。
他們走不了,趙朔便也逃不掉了。
「寧王,是你自己上來,還是下官讓人請你上來?」
言溫松聲音仿若面前的涼河睡一樣冷,江瑜卻注意到他眼下掛著的青烏,微微心疼,言溫松也在看她,眸底的瘋狂在見到她出現在自己面前那一刻,才真正平息下來。
他從懷裡摸出江瑜故意遺落的薔薇簪子。
趙朔也看見了。
忽然就笑了一聲,漸次染上窮途末路的悲涼。她望向江瑜,臉上的表情又重新變得很平靜,也很遠,如同十九歲那年,他在江家院子裡看她時的樣子。
同樣是十九歲,他臉上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一絲少年氣。
後來,江瑜才知道,他是當朝的三皇子,他出生在人情寡薄的皇家,要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可,他從未跟她講過他的過去,江瑜便也永遠不會知曉,一個被父親冷落在深宮的皇子會經歷怎樣悲慘的童年。
她只是沒有父親的照拂,可她的童年很快樂。
江瑜望著趙朔,情緒複雜,她沒注意到言溫松此刻急速變冷的神情。
趙朔倏而彎了彎嘴角。
江瑜深吸一口氣說,「我不能跟你走,上岸吧。」
趙朔說:「好。」
江瑜怔愣住,她以為趙朔會不高興,會怨她,然而,他臉上什麼也沒有,他甚至還是輕輕笑著。
他很少笑的。
江瑜所有的記憶中也找不到幾時。難怪梁思燕會不分青紅皂白嫉恨他,趙朔笑起來可真是養眼啊,帶著淡淡的恬靜。
而他此時的眼裡浮起濃到化不開的不舍,「歲歲說什麼,本王都照做。」
江瑜微微偏過頭,不再去看他的眼,她懷裡的嬰兒忽然哭了起來,吸引了她與趙朔的注意力。
江瑜忙輕聲軟語地哄孩子,「亨澤,年年,亨澤,年年,亨澤,年年……」
喜不喜歡都是他的名字,小小年紀可不能就開始學挑剔。似乎知道自己反抗無效,小亨澤漸漸安靜下來,又軟軟笑著。
言溫松死死盯著兩人,攥緊了手裡的火把,嫉妒到發狂,他忽然改變主意了,高聲下令:「寧王拒不受捕,不知悔改,殺無赦!」
頓時他身後的弓箭手紛紛拉滿弓弦,對準了甲板上的兩人。
江瑜聽見聲音,下意識去看言溫松,他已經高高舉起了手,橙黃色火苗將他面容照得隱隱綽綽,他盯著她的眼睛,面無表情,有種隔世的不真實感。
江瑜急惶解釋:「不是的,趙朔他已經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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