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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言溫松微微眯起眼睛,思緒不禁飄到半年前的清楣案上。

    久久,他嗤了一聲,狐狸尾巴終於還是漏出來了。

    清楣自殺當日,趙朔說過自己是為了江瑜才認罪,如果他不是兇手……

    那麼,清楣案的受益者,除了皇帝,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人,結合近日種種,言溫松大抵也能猜得七七八八了。

    那個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皇子。

    ——趙晉。

    傳言他不學無術,頑劣成性,又被太子趙煥寵得無法無天,即便是皇后養子,亦無用忌憚……

    所以他在朝政的鬥爭中,活得最安全。

    誰能想到他會害自己的大哥?

    不惜拿自己的命去策劃一場陰謀。

    言溫松一哂,如果寧王與太子兩敗俱傷,顯然他這個皇后的養子最有資格繼位。應該說趙晉的運氣也實在好,怎麼就剛好在趙和想收趙朔兵權的時候出手?

    有趙和的推動在,一切計劃都進行得天衣無縫。

    哪有這麼巧的事?難道趙晉小小年紀就長了顆玲瓏心?能看透趙和心思?

    只怕看透帝王心思的是另有其人……

    ——這幾日賴在大理寺拖延他時間的孫讓。

    ——皇帝最信任的宦官。

    如今太子離京,這二人的狐狸尾巴也不再藏了。

    因為他們本就沒想過讓趙煥活著回來,還能趁太子平亂把罪名神不知鬼不覺推到趙朔身上。一個要謀反的人,干出弒兄的事情似乎也不足為奇。

    沒有人會覺得不對,趙晉再假意痛哭一場,便可坐在龍椅上名利雙收。

    好計策。

    應該說是孫讓的好計策。

    意識到這個,言溫鬆快步出了大理寺,直奔皇宮,求見趙和。

    趙和由於趙朔謀反之事夜不能寐,此刻孫讓正在替他小心翼翼捏著肩,聞見內侍稟報言溫松求見,兩人皆是愣了一下。

    孫讓眉心皺了起來。

    趙和瞧見,問:「少見你這樣皺眉頭,可是有話要說?」

    孫讓忙停了動作,欠了欠身道:「奴才只是覺得陛下近日政務繁忙,已多日不曾安寢,言少卿此時過來,怕會影響到陛下休息。」

    趙和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聞言笑道:「朕這幾日在朝堂上總不見他,剛好朕也想問問他寧王的事情。」

    孫讓還想說,被趙和打斷了,他同內侍道:「帶他進來吧。」

    內侍恭敬應了聲,快步走出養心殿。

    孫讓低低垂下眼睫,然後給趙和續了杯龍井,安靜立在一旁。

    言溫松進來後,餘光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而後將一卷陳年竹卷雙手呈遞上去,孫讓不知他要做什麼,以防被看出異樣,與往常一般彎腰接過來,欠身遞給趙和。

    「臣有事要奏,事關嶺南其他州府……」

    趙和一邊聽著一邊打開竹卷,待他看清上面的內容,瞳孔微微一縮,他猛地坐直了身體,驚駭地望著言溫松,「為何不早來稟報?」

    這份竹卷正是言浴峰臨死前,調查到的嶺南各州府私吞糧餉的情況,一筆一划皆為他親手所寫。

    言溫松還有一份更詳細的,出自長隨之口,但長隨的話畢竟是他私下審訊出的供詞,不足為證,可言浴峰的不一樣,這份竹卷是他用命換來的。

    在趙和心裡的份量自然不一樣。

    他不確定這次請旨去嶺南趙和是否會同意,言溫松只能先拿出點讓趙和重視的東西,如此擾亂君心,即便有孫讓讒言在側,也能增加成功機會。

    「回陛下,此卷是臣今日於黃大人遺物中尋得,藏於大理寺內。」

    趙和盯著竹卷上的內容,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當日收到言浴峰落水身亡的奏報時,便隱隱覺得事情非同尋常,怎會有人好端端的官道不走,去走水路,還是冬季,一些水面根本就不能行走,也不能划船,再怎麼說言浴峰也會泅水自救。

    趙和覺得事有蹊蹺,只可惜光有猜測缺乏證據,又恰巧,當時嶺南邊境有蠻夷作亂,他更無精力去調查。

    後來回過神,隱約猜到是趙朔所為,可也只能徐徐圖之,事情就一直延續到前不久。

    原來……

    言浴峰在當年就已經查到了真相。

    所以才被人逼上絕路。

    趙和痛心疾首,連連咳嗽,孫讓又悄悄在茶水裡落下藥物,好讓他情緒平復些。

    言溫松微垂著眼皮,像是並未瞧見。

    ——趙和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戒藥。

    他稍等片刻,繼續道:「臣想請旨去嶺南,完成父親的夙願,還望陛下准許。」

    言溫松跪了下來。

    江瑜已經被趙朔帶走七八日了,他不能再等了,無論用什麼辦法,他必須離開京城,越快越好,趁現在趙煥走得不遠,趁他還能趕上去,與太子同行,他路上查線索也能方便些。

    他餘光又看了一眼孫讓,果見孫讓臉色稍微變了一下。

    在他開口前,言溫松又道:「家父常言陛下乃當朝聖君,臣願為陛下肅清吏政,萬死不辭。」

    趙和詫異一瞬,想起與言浴峰的君臣過往,想起他也曾說過要為大賀肅清朝堂的話,眼裡帶些追思與惦念來,他默了默,允了。

    言溫松在心裡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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