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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黃啟善阻止已晚,他只能在外面與人拼殺,為他爭取一點時間,然而皇城來的侍衛武力固然好,也擋不住源源不斷的敵人。
言溫松捂著口鼻,小心翼翼避開四周掉落的火物,找到佛像後面的機關,順利將裡面的半策帳本取出來,他稍微鬆口氣,轉身往外走。四周火勢越來越旺,熱烘烘烤著人,言溫松頭頂已然冒出密汗,他注意著頭頂的房梁,快要衝出去時,一把利箭忽然射了過來。
他猛地望過去。
是言瑫。
他在人群後方,手裡正拿著一把彎弓,他直勾勾盯著言溫松,眸底扭曲的嫉妒與恨意再也掩藏不住。
隨著一箭又一箭落下,四周本就脆弱的屋脊倒塌的速度愈發加快。
言溫松把帳冊揣進懷裡,接住飛來的箭羽,揚手將快要摔倒的屏風釘了回去。就在他快踏出祠堂時,言瑫驀地對準他頭頂前方搖搖欲墜的橫樑,射了出去。
言瑫心裡暢快極了,今日之後,言府誰也別想再與他爭!
言溫松,你早就該死了!
可誰都沒有想到,在那根利箭射出去的瞬間,一抹水藍色身影突然從人群里沖了出來,擋住了那隻箭。
江南聽見了箭刃入肉的聲音。
她難受地張了張嘴,去看自己的胸口,那兒正插著一根血淋淋的箭矢。
言瑫微怔,瞳孔下意識縮緊了。
江南想要轉身去看言溫松,然而身體支撐不住疼痛,直直向後仰倒下去。
言溫松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中了一樣,所有記憶一瞬間涌了上來,他頭痛欲裂,身體卻先一步竄了出去。
「喃喃!」他快速接住人,把人摟在懷裡,去攥她的手。
江南聽見他緊張的聲音,還有自己的乳名,只是慘白地笑了笑,「你不是他。」
言溫松,你不是他。
你若是他該多好。
該多好呀。
言溫松此刻腦中有些混沌不清,聽到她的話,心口傳來陣陣鈍痛。江南看見他眼角滑落的淚水,僵硬地用手替他抹掉,讓他別哭。
她馬上就去陪他了。
是喜事呀。
哭什麼。
言溫松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明一些,江南看見他掙扎的模樣,苦澀地笑了下,淚水還是不爭氣涌了出來,她將洶湧的情緒隨著喉間血水一起咽下去,顫著聲音道:「言溫松,你,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他按住腦袋,難受地從喉嚨里悶哼一聲。
江南努力去攥他的手,顫抖道:「求你饒……饒了我母親,我…我替她償…償命了。」
她說完眸底浮現哀求,緊張地望著他。
「……求你了。」
言溫松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終於找回些許理智,他急速喘著氣,在再次失去清明前,終於僵著下頜骨,嗯了聲。
「謝謝。」江南瞳孔在聽見那句話後,像是快要渙散了。
言溫松聽見她說:「好想…再看一次…帝女花,在重陽節……」
她眼角滑下一滴淚,手腕漸漸落了下去。
今晚的月亮殘缺了一角,如記憶中那樣薄薄地掛在天邊。
那個深冬,言二郎冒著嚴寒來看她,他身上都是外面濃重的寒氣,怕過到她身上去,便將自己在爐火邊烤暖和了才敢靠近她。
那天,他帶了些上好的補藥過來,裡面有好多燕窩。
江南喜歡吃燕窩,言家天南海北地做生意,自是不缺這些東西,言溫松經常差人去尋一些品質上佳的血燕過來,說給她補補氣色。
江南聽話地由她一勺一勺餵給自己,讓他也喝。
他知道言二郎早就吃膩了,可她就想看他皺著眉頭吃下,吃完還要說好吃。難得見到向來傲慢的言二郎會自願吃癟,每當這時候,江南就知道自己在言二郎心裡的位置一定很重要。
很重要。
言二郎臨走時,問她想要什麼樣的聘禮,江南心裡樂開了花,卻還要在嘴上說,想娶自己的人那麼多,可不是輕輕鬆鬆就能娶到的。
言二郎仿佛從來沒有在意過揚州城的世家子弟,他覺得除了自己沒有人配得上他的喃喃。他的回答也永遠聽起來讓人感覺自負。
想揍他。
他說,除了他,誰敢娶她,就把誰揍趴下,還要把人掛在湖面上,這樣,就沒人敢要她了。
江南喜歡看他永遠不可一世的樣子,一抬眼,一揚眉,均是少年人的驕傲,也是自己放在心裡的少年郎。
她將自己夢魘的事情告訴了他。
言二郎立在門邊,低低沉吟著,忽然一抬手指向不甚明朗的月亮,望著自己說,你看不見我的時候,就抬頭看它吧,我會在那裡,會一直陪著你。
月寄相思。
江南還記得,他那時候正是一身白衣,皎皎如月……
也如今晚的月。
第51章
言瑫面色蒼白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江南怎麼會突然冒出來。
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江南死了,言溫松還活著。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有人寧可死也要護他。
會什麼他總是能得到所有人另眼相看。
為什麼他費盡心思求的一切,在他那裡永遠輕輕鬆鬆……
言瑫不甘心, 立刻又搭上一支箭矢, 一下接一下快速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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