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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這就是你維護鄧芸鳳的原因。」言溫松眸色莫名。

    江道台不遮不掩,回:「我不是維護她,只是希望維持現在的局面,無論是音娘還是瑜姐兒的事情都不能鬧大,這裡不比揚州,更何況如今瑜姐兒已是誥命,若被翻出罪臣後人,便犯了欺君之罪,難道你想看到她再次鋃鐺入獄?」

    這句話狠狠撞擊到了言溫松心口上,他半晌沒說話。

    按照傳言,他父親言浴峰是趙和身邊的紅人,推行新政看似是言浴峰挑起,實則暗中操控者是趙和,趙和為帝,這個案子就翻不了。

    除非……

    乾坤顛倒。

    言溫松想起最近清楣的案子,想到最後的受益者,忽然覺得無論是自己還是當年的父親,或者說,滿朝臣子都不過是皇帝用來平衡勢力的一顆顆棋子罷了。

    趙和可以把言浴峰捧到高位,也可以把他捧上去,而要拉他下馬,卻只需要一個江瑜。而隨著他升官,江瑜的身世總有一天會被人翻出來,在這個權利博弈的朝殿上,幾乎沒有秘密可言,就算言溫松那時候想急流勇退,亦難以安然出局。

    因為他身後還有一個隨時等他跌下去的趙朔在虎視眈眈。

    可眼下的風平浪靜又能維持多久?

    江道台能不清楚嗎?

    江道台當然知曉,他原本的打算是把江瑜送給趙朔,趙朔當時又有兵權在手,如日中天,一旦他登基,江瑜為他誕下血脈,孫家的案子自然迎刃而解,他也不必再將孫妙音軟禁在院子裡。只是沒料到趙朔居然主動上交了兵權,他的盤算全部落空了。如今,孫妙音也死了。

    而這一切的轉折點竟是從清楣之案開始,又在江瑜出獄時,朝堂勢力變天。

    江道台望著這陰鬱的天幕,不知還要維持多久。

    總讓人隱隱不安,感覺有一場大雨要降下了。

    .

    江瑜正在做薔薇酥,忽聽春生進來稟報江南要求見她,她愣了一下,很快她就明白江南為什麼要過來了,是為了鄧芸鳳的事情。

    「讓她進來吧。」江瑜放下手頭的活計,然後把手洗乾淨,往前廳走。

    她到時,江南已經先到了,看見她過來,也只是得體地笑了笑,而後望向江瑜身側的寶瓶等一眾丫鬟。

    江瑜默了一瞬,讓寶瓶帶人離開。

    寶瓶有些擔憂地望了江南一眼,才慢慢退出去。

    江南沒有坐下,等丫鬟都走了,開口道,「我來此不是為了母親,孫姨娘的死的確是她的錯,即便我現在跪下來求你,你也不會原諒她。」

    江瑜面上稍顯意外,意外於鄧芸鳳教出的女兒竟不像她,她望著江南永遠挺直的脊背,似乎只有在言二郎的事情上,她才會亂了鎮腳。

    「那你今日過來為了什麼?」江瑜迎上她的目光,說不清內心究竟是什麼感覺。

    江南正色道:「為了江言兩家,也為了他。」

    江瑜微蹙起眉心,沒有言語。

    江南好像沒注意到她微變的臉色,繼續道:「這得從十七年前說起,當時孫姨娘被趕去嶺南看守宗祠,看似你們受盡委屈,實則是父親在保護你們,想不到吧。」她說著苦澀地笑出聲。

    江瑜眸底划過一絲波瀾。

    她在想,難道十七年前阿娘不是因為歲荷之死,遭受了沉痛打擊,才接受離開江府的?按照冬子調查來的結果,怎麼會有錯呢?孫妙音在江瑜面前從來不講江府的事情,她自然不知曉,她望著江南篤定的眼神,隱隱感覺她還會說出什麼讓她訝異的話。

    果不其然,江南說:「因為孫姨娘是罪臣之女!」

    「不可能!」江瑜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江南微微一笑,接著道:「我知道時比你還震驚,不過仔細想想,若不是這個原因,父親怎會同意母親的命令,不准孫姨娘出府,無論是父親當年把你們遠送嶺南還是擔心二郎取走阿娘的性命,他都是在保護你們母女!」

    「你總覺得他偏心,呵呵……」江南說著深吸一口氣,忍住眼淚道:「他偏的是你們!偏的是你們!」

    江瑜心中已經掀起驚濤駭浪,江南的話讓她無比震驚,她將冬子調查來的事情重新在腦中過一遍,卻越整理越糟亂,就像是突然之間被什麼東西打亂了,亂到她找不到頭緒。

    「你別再說了!」江瑜面色微白,江南望著她的臉,心裡竟說不出是何滋味,嫉妒嗎?後悔嗎?當然了,她後悔當初自己信了鄧芸鳳的話,如果她再堅定一點點,哪怕就一點點,今日被言溫松放在手心疼護的人就是自己,而不是江瑜這個一無是處的罪臣後人!

    她憑什麼輕而易舉就拿走了自己的人生?

    憑什麼自己鍾意多年的郎君,一朝變成她的枕邊人?

    江南強忍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她仰起頭,輕輕伸手擦掉,而後依舊高傲地挺著脊背,她看著江瑜痛苦的表情,竟有一絲報復的快感,她道:「你認為孫姨娘可憐,明明府中最可憐的人是我母親,沒有丈夫的愛,一生求而不得,如今連嫡妻的地位也要不保,都是你們害的!你們為什麼要從嶺南回來啊!為什麼!」

    為什麼不死在嶺南!

    江瑜在片刻的震驚後,努力讓自己恢復冷靜,她攥了攥自己按在扶手上的掌心,又忍痛掐了下指尖,然後看著江南歇斯底里的臉,平靜道:「即便你說的是真的,我阿娘從未害過人,鄧芸鳳卻要去殺她,若那天晚上兇手不是顧忌著留著我的性命有用,怕是,我們母女都會交代在他手中,你說你母親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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