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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江瑜平靜地彎了彎唇,說道:「我今天過來,是為了一樁陳年舊事,十七年前,江府有一個叫歲荷的丫鬟,父親您還記得吧?」
江道台面色微微一變,鄧芸鳳本來還隨意的神情在聽到『歲荷』兩字後逐漸消失,她落下擺弄花景的指尖,目光狐疑。
孫妙音則滿臉詫異,而後變得悲憫起來。
江瑜來前沒有把事情告訴她。
「父親若是不記得也沒有關係,我繼續說,這名丫鬟本與阿娘一同進府,後來被人誣陷與馬夫私通,撞牆而死,也是因為這件事,阿娘被老太太趕去了嶺南,父親您想起來了嗎?」
江瑜清明的視線直望向他,像是兩把鋒利的刀尖。
江道台還沒說話,身側的鄧芸鳳先耐不住開口了,「瑜姐兒大晚上的提個死人做什麼?多不吉利。」
「是不吉利。」江瑜語氣頓了一下,眸光若刺,「但,只對你不吉利!」
「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怎麼說我也是你嫡母,」鄧芸鳳冷下聲音,「江府豈容你放肆!」
「更難聽的話還在後頭,你別急呀,」江瑜淡淡望向姜道台,「父親,看在阿娘的面子上,這件事若你想私下處理,把兇手親自交去衙門,我今日就揭過去,你看怎麼樣?」
鄧芸鳳霎時扭頭覷向姜道台。
姜道台面色極其難看,他就知道,江瑜是個禍害,遲早要將府上攪得天翻地覆。
「歲荷死於自殺,無甚可糾。」他一字一句落下。
江瑜毫無意外,冷笑道:「父親說的好,死於自殺,阿娘你聽見了嗎?這就是你在嶺南十六年念念不忘之人!」她說著眼角微微泛紅,孫妙音對上江道台詫異的神色,難堪地偏過頭去。
「音娘,她說的是真的,」江道檯面上露出一瞬喜色,又很快收起來,緊張地試探問:「你當真念了我十六年?」
誠然,孫妙音是不會回答他的。
十六年愛怨交織,不論愛還是怨,每一分情誼都踩著歲荷的命。
江道台臉上的喜悅漸漸消失,再度恢復冷淡,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江大人。鄧芸鳳看著兩人,悄悄蜷起了掌心。
「寶瓶,把人帶上來。」江瑜擦了擦眼角,冷聲吩咐。
寶瓶應了聲,在鄧芸鳳微變急切的目光中,走出大廳。
言溫松拿起江瑜的小手,把她攥緊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展開,又安撫性地將掌心覆蓋在她手上,江瑜憤懣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她回應地用拇指蹭了蹭言溫松的食指。
言溫松遞給他一杯茶水,江瑜接過來,雙手捧著,小小喝了口。
兩名穩婆被冬子與春生押上來。
在看清兩人面容的那一幕,鄧芸鳳面上顯現不可查的驚駭,她擦了擦掌心,把眸底的驚惶收起來。
她們沒有證據的,只有人證又有什麼用?江瑜找到又怎樣?
江瑜道:「嫡母看一看,府上的穩婆,可還認得?」
「這兩人幾年前已回鄉養老,你把她們找來做什麼?」鄧芸鳳去看兩人的臉,藏匿起心中的殺意。
當初一念之差,看在兩人伺候過母親,便留下她們的命,這會兒竟有些後悔。
府上見過兩人的不在少數,鄧芸鳳只能承認。
「嫡母識得就好,」江瑜慢悠悠地撥弄著手裡的茶杯,道:「你們兩人還不把知道的事情說了。」
兩名穩婆早已嚇得面色慘白,又被冬子關了一夜,這會兒只想趕緊結束,拿著銀子跑路。
一人先冷靜下來,狠狠心道:「老爺,當年歲荷其實是被人害死的,害她的人,就,就是江夫人。」
鄧芸鳳登時拍了一下桌案,指向她道:「你信口雌黃,居心何在!」
「奴婢沒撒謊,夫人您忘了嗎?是您讓柳枝做的,那馬夫也是您讓柳枝安排的,不然他一個小小的馬奴哪來的膽子誣陷孫姨娘?」
婆子說完,見鄧芸鳳要吃人的面色,霎時縮了縮肩膀,望向姜道台道:「老爺,奴婢真沒有撒謊。」
「夫人,你怎麼說?」姜道台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鄧芸鳳仔細端詳他神色,忽然笑了,「老爺,你也不信我?我怎麼會找人去誣陷一個丫鬟?我與她無冤無仇……」
「歲荷是替阿娘擋了災,你原本想誣陷的是她。」
「你閉嘴!」鄧芸鳳狠狠剜著江瑜,片刻後繼續看著姜道台,「難道我們之間十幾年的夫妻情誼,還比不上一個婆子的瘋言瘋語?」
姜道台沒有言聲。
另一個婆子道:「奴婢有證據,可證二小姐所言不假。」
「柳枝早死了,你們哪來的證據在這裡誣陷我!」鄧芸鳳疾言厲色吼道。
那婆子手臂顫了顫,哆哆嗦嗦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舉到面前。
阿壽在姜道台的示意下拿了過來。
當場打開。
「奴婢兩人接生瑛小少爺那日,柳姨娘早已知道夫人不會讓她活下去,臨死前把這封信交給奴婢,還有這張地契,是柳姨娘給的玉佩換來的,如若您不信,可以去揚州李家當鋪查找玉佩下落。」婆子說完緊張地看著冬子,冬子微微勾了勾嘴角。
信封上的確是柳姨娘的字跡,江道台有點印象。
鄧芸鳳忽然站起來,拽著江道台的袖子道:「這信一定是假的,我為什麼要害柳姨娘?她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丫鬟,我為什麼要害她?老爺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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