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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春生聽見了自己急迫的心跳,也聽見了草叢裡蟋蟀嘈雜的叫聲,他忽然說了一句:「冬子哥,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聲音帶著輕微的顫。
冬子微怔,他竟從少年的瞳眸里看見了擔憂、忐忑,心裡居然有些捨不得,他嘆了口氣,將雙手按在他瘦弱的肩上,輕聲安撫道:「我沒有不要你,只是希望你更好。」
春生張了張嘴。
啞然。
他看見他身後那片螢火又飛高了一些,飛躍在他們頭頂,逐漸離開,仿佛要隨著這場夏風一起飛走,再不回來。
春生猛地低下頭,輕輕哽咽著,淚水將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叢打濕,他結結巴巴地說:「可,可我…覺得…冬子哥,是,是…最好的。」
冬子好半晌都沒說出話。
他竟沒料到春生是這樣想的……
他說他是最好的。
他說,他是最好的。
他是最好的。
他在小春生心裡是最好的。
那,那春生是不是也……
喜歡他?
冬子呼吸微微加速,黑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著春生,望著他沒出息地哭,這種事情但凡換個人來做,他都是極厭惡的,但為什么小春生哭起來就是那樣好看。
那樣的……
讓他有點心疼。
好像是真的舍不掉了呢。
「我問你個事兒,」冬子收起情緒,故作認真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春生望著他,唇瓣翕動,張張合合間,開不了口。
冬子心知是得不到答案了,笑了一聲,轉而去抓頭頂的螢火蟲,抓到後,放進小春生的掌心,把他柔軟的掌心照得亮堂堂的……
「走啦,回去放屋子裡。」冬子朝他招手。
春生卻沒動。
冬子走半路沒聽到腳步聲,緩緩停了下來,回頭去望他。
他看見春生朝他跑了過來,輕輕張開手,手中的螢火蟲就那樣徐徐散開,升在兩人中間,又一點點地,越飛越高,春生微微往前走半步,將他摟住,冬子高大的身體僵在那裡。
夏夜真的好像一場夢。
一場旖旎的夢。
他聽見春生說:「喜…喜歡的。」
他喜歡的。
好喜歡。
喜歡冬子哥。
頭頂螢火散盡,夢便也跟著散了,徒留清醒地夜風輕輕吹著,涼涼的,卻又那樣舒服。
冬子清爽地笑了。
.
江瑜收到了太子妃的請帖,邀她與言溫松五日後一同去府上做客。
她猜測多半是為了感激言溫松的救命之恩。
可她明明記得,當日正是東宮的人指任她為兇手。
她不想去,又不得不去。
寶瓶瞧她神色懨懨,勸道:「想來太子妃是想修繕關係,夫人不必憂心。」
江瑜摸著酸梅吃,聞言指尖頓了一下,她盯著指間覆有一層糖霜的梅子,捏了捏,嘟囔道:「我就是怕會出什麼事情,那個牢房,再也不想去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江瑜就是這麼個性子,她把梅子放入口中,用舌尖一下一下慢慢舔著,總覺盒子裡的不夠吃。
晚間,言溫松從皇宮回來,她把太子妃的事情說了。
言溫松淡淡嗯了聲,牽著她去用膳。
江瑜坐在玫瑰椅中,聞見雞湯的味兒,突然忍不住地想反胃,她快速伸手捂住嘴巴,把反胃感壓下去,而後微微彎下腰,急急喘了兩口氣。
言溫松愣了下,把江瑜的手拿過來,要給她探脈。
江瑜最近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有些緊張地縮了縮手,怕真被摸出什麼病灶。
言溫松按住她亂動的小臂,放到桌面上,指尖輕輕搭上江瑜的脈搏,仔細感受下。
江瑜就那麼忐忑地盯著他漆黑的瞳仁,連帶著旁邊的寶瓶與香蕊也緊張起來。
忽然,反胃感又猝不及防涌了上來,江瑜立刻用另一隻手去捂嘴巴,待喉間的難受慢慢消失,她圓潤的貓瞳里已經瀰漫上一層水霧。
言溫松卻低低笑了一聲,又一聲,緊接著又是好幾聲。
寶瓶心下瞭然,只有江瑜還呆愣愣地盯著他,又氣哼哼按住他的嘴,「不許笑。」
即便如此,還是擋不住言溫松眼裡流露出的喜悅,他瞥著江瑜粉撲撲的小臉,把她的手緩緩拿開,笑道:「本官終於有孩子了。」
.
江瑜茫然地看著言溫松。
似乎沒有聽明白。
她那雙圓亮的貓瞳呆呆眨巴兩下,又兩下,無聲。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又仿佛只在一瞬,江瑜唇瓣緊張地翕動著,她一點一點把手靠近腹部,覆蓋上去。
卻什麼也感覺不到。
掌下只有一層軟軟的肉。
難道這就是他們的孩子?
寶瓶忍俊不禁:「夫人,再過一兩月才能顯懷。」
「哦。」江瑜呆愣愣地回應一聲,又把兩隻手都輕輕按上去,明明什麼都感受不到,她漂亮的眼睛還是彎了起來,唇角也勾出一抹蜜蜜的笑。
一孕傻三年。
江瑜這會兒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看肚子,再看看言溫松。
言溫松也在看他,不過表面上看起來要比她冷靜多了。
他道:「府中上下所有人本月月銀翻倍。」說罷想了想,又忍不住笑,笑著笑著又道:「直到夫人平安身下子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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