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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還有,看他心疼,看他焦急,看他哭鼻子多好玩呀。

    春生罵不過他,又結巴,便抿抿唇不說話。

    冬子心裡稍微有點過意不去,想了個補償方式,問他:「你想不想家裡的小妹?」

    春生微愣,而後快速點了下頭。

    冬子問:「會寫字不?」

    「不,不會。」

    「那你有什麼想說的話,告訴我,我幫你往家裡寫封信怎麼樣?」冬子想到了一個壞主意。

    春生哪有不答應的,傻乎乎點頭,急切地要去木櫃裡翻找筆墨紙硯。

    都是二爺換新時不要的,他瞧著完好無損,便偷偷藏了下來。

    春生睜大眼睛把筆桿塞冬子手裡,又麻溜鋪好宣紙,等他來寫。

    冬子卻道:「我可以每月幫你寫封信回去,但是作為條件,你以後要聽我的話。」

    春生陷入為難,揪著眉心。

    眼看冬子要將筆放下,他狠狠心道:「冬子哥,你,你寫。」

    「那好,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冬子壞笑著拍拍旁邊位置,道:「上榻,趴好。」

    春生微微疑惑,冬子已經把他拉至榻上,靠近懷裡,一條手臂輕輕環過他的身子,去攥春生的手,又將筆桿握在他手裡,自己的大手則覆蓋在春生手背上。

    緊緊地,抓得很穩。

    春生臉頰升起燙來,覺得不對勁,想要下去。

    冬子卻抬起一條腿壓制住他的,湊近他耳邊低聲說:「我教你寫字。」

    那聲音輕飄飄的,像羽毛划過心尖一樣。

    春生茫然片刻,漸漸地,他的小手被人拿了起來,他從寂靜的深夜中,聽見墨汁落在宣紙上的聲音。

    以及……

    自己極詭異的心跳。

    .

    連續兩日,皇帝早朝時氣壓都非常低,連帶著好幾名武將因為雞毛蒜皮的事被撤了職。

    百官猜測是太子與五皇子病情所致。

    言溫松卻覺得皇帝想藉機清理趙朔舊部,鞏固皇權。不過若那兩位真的死於天花,趙朔在朝廷積威已久,死灰復燃亦不是不可能。

    他幾乎可以預見,趙朔若登基,第一個除掉的必是自己,然後再將江瑜搶入宮中。

    是以,言溫松左思右想,太子與五皇子的命還是要保。至少這會兒,這兩尊大佛得在他前面支棱著,還有這一城百姓也得救。

    聽著皇帝暴怒的聲音,百官噤若寒蟬,言溫松卻於此時踏出一步道:「龔院首乃臣外祖父,因而臣亦懂岐黃之術,請求參與太醫院天花治法的研究。」

    趙和從未聽說過言溫松懂醫術,百官亦聞所未聞。

    早在言浴峰在世時,言二郎的底細就被人打聽得一清二楚,眾人只知他文武超群,難道醫術是偷偷練習的?不過,其母龔照鄰是太醫院院首之女,嫁妝裡帶幾本醫書倒也說得過去。

    若真如此,言溫松懂些醫理便不足為奇。

    趙和連日失眠,此刻已沒多少精力再去深思,只是不放心地問了句:「愛卿此話可是已有應對之策?」

    言溫松對上眾人懷疑的目光,依舊身姿筆挺,不卑不亢道:「回陛下,臣略有思路。」

    「略有?」趙和威嚴的視線似乎想要看透他的想法,他問:「龔院首束手無策,言愛卿何以此言?」

    言溫松高聲道:「就憑臣不敢欺君。」

    他一字一句,卻聽得百官振聾發聵。

    王融替他捏了把汗,他師兄究竟教出了個什麼怪物?

    整個大殿,只有見識過言溫松醫理的江道台面色還算沉靜。當日鄧芸鳳意欲栽贓江瑜,言溫松一語道破江瑛病灶,此等敏銳的判斷力,肯定不是他說的那樣,久病成醫,抑或看了幾本醫書。

    言溫松拿『不敢欺君』說事,面上看是堵住了自己的路,實則他在堵悠悠眾口。

    自損一千的路子固然有用,可也在百官心中烙下了『瘋子』的形象。

    眾人覺得他為了升官竟然不擇手段。

    拿全族性命趕赴一場金鑾殿豪賭。

    如果今日說這番話的是旁人,百官也許只會以為冒進。可換在樣樣出彩的言溫松身上,沒有什麼比看著他跌落神壇更來得痛快。

    他是新科狀元出生,入仕等級就比大部分人高,又得太子賞識容升皇子侍讀,更在三皇子放權後,趕上朝中職位調動,被皇帝安排去督察院上任。

    如今若再研製天花製法成功,救百姓於水火,他的升官速度只會比當年的言浴峰還恐怖,並且礙於他身上救助的人命功德,他們日後若想彈劾他,也得掂量掂量。

    提到言浴峰,戶部的人難免脊背發寒。

    他是皇帝用來肅清朝堂的一把刀,亦正亦邪,他活著時,查辦了一個又一個貪官,令朝堂聞之色變,他死了之後,掌管皇銀的戶部集體先鬆了口氣,可這口氣將將平復三年,他的兒子又出現在了朝堂之上,且職務調動頻繁,很難不懷疑,趙和是不是想造就第二個言浴峰。

    把他推上高位。

    把他培養成皇權的鋒刀。

    然而從古至今,這樣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言溫鬆手里的笏板依舊從容地舉著。

    旁人眼裡,他舉起的,是野心,亦是死路。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若不努力些,官居高位,江瑜遲早會被趙朔收入房中。他那軟乎乎又容易哭的小妻子哪裡能受得了莽夫趙朔的磋磨?他又哪裡捨得放手?看她在趙朔懷裡哭,看她給趙朔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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