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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對面的江南也將目光投了過來,不知不覺手心攥緊了。
江瑜心底竄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慌慌張張地,從人群里看見了趙朔,趙朔也在看她,淺淺地笑了,似乎想知道她會怎麼做,是一聲不吭讓言溫松抬舞姬進府,還是想他抗旨……
江瑜的憤怒在短短的幾息內達到了頂點。
不管這一世趙朔想對她做什麼,她一定不能讓他得逞。
趙朔就是個混蛋!
毀了她一世不行,還想毀了她第二世。
曲子像是要結束了,另一名舞姬已選好了中意郎君,是名身材魁梧的武將,眾人朝那名武將道賀,繼而又看向場中央唯一的紅衣舞姬,想看她會選誰。
言溫松依舊不緊不慢地品著酒水,餘光卻從未離開過江瑜,他在觀察她神色,觀察她緊張又憤怒的表情,得知這些不安的情緒因在乎自己而起,言溫松居然異常地覺得滿足。
真好看呀。
他倒是不擔心這名舞姬會不長眼地選了自己。
世界上想讓一個人徹底消失的法子有千千萬,言溫松剛好也想試一試。
曲盡舞收,江瑜忽然喊了一句:「你不能選他!」
那舞姬愣了一下。
江瑜深吸一口氣,小聲說:「因、因為他不舉。」
言溫松喝到嘴裡的葡萄酒險些噴出去,他拿過帕子,而後淡定地擦了擦嘴角。
心道:這小夫人被逼急了,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說他不舉就算了,竟然敢當著趙和的面,這可是欺君之罪。
文官武將同一時間將奇怪的目光投到言溫松身上,莫不憐憫。
舞姬這時候也回過神來,她面頰緩緩浮起粉,繼而走向旁處,挑了名模樣俊朗的文臣。
江瑜輕輕吐出口氣,她捏起桌案上的糕點,咬了一口,才轉過身去看言溫松神色。
言溫松側首過來,在她耳邊輕咬,似要將她一截耳肉咬入口中,再嚼碎了,咽下去,他終究是沒捨得,涼涼道:「夫人好計謀。」
江瑜挪了挪屁股,稍微離開他一點,怕他在說出什麼話,急切地拿起一塊糕點往他嘴裡塞。
趙朔望著二人親密的舉動,眸色黑沉,他抬起手,將桌上的金樽倒滿,無知無覺咽下去。
西域舞完畢,接下來將由賀朝的舞娘上場,趙和鼓了鼓掌,便有一隊容色姣好的舞娘款款走來,曲音再起,霓裳舞若驚鴻。
江瑜沒什麼心思再看,直到舞畢後太子妃建議由京中貴女展示才藝,以表我朝女子的才能。
趙和欣然應允了。
江瑜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江南竟然抱著把南風琴上場了,她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而後不緊不慢奏響琴弦,曲音婉轉,曲調空靈,是首無人聽過的曲子,令聞者沉醉。
言溫松品著點心,表情忽然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
這曲子聽在耳里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
難道原身聽過?
言溫鬆緩緩伸出指尖在眉心處按了按,仔細尋找那些缺失的記憶,除了心口傳來隱隱的鈍痛,一無所得。
江瑜忽然拉下他的手,又將自己冰涼的掌心貼上言溫松眉心,輕輕替他揉著。
「夫君醉了,酒水不能再喝了。」她說。
言溫松閉上眼,舒服地從鼻腔里冷哼一聲,幽幽道:「夫人別以為揉這兩下,爺就能忘記剛才的事了。」
江瑜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只當是沒有聽見。繼而餘光瞥向場上彈琴的江南,江南長得很好看,是那種孤冷淡漠的好看,她幾乎不用怎麼說話,就隨意坐在那兒,便自成風景,她永遠脊背挺直,端莊得體,就連彈琴的動作都流露著與生俱來的從容與自信。
江南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怎麼會有這樣完美的人?
江瑜濃密的睫羽顫了顫,垂下眼瞼。
曲畢,太子妃問:「此曲何名?」
江南目光從言溫松的方向收回來,淡淡答道:「回太子妃,曲名為《點靈犀》。」
「心有靈犀一點通。」角落裡響起一道男音,太子妃等人望過去,發現是國公府魏世子,他贊道:「名好,調子也佳,只是本世子之前從未聽過,可是你自個創的?」
江南緩緩搖頭:「故人所作。」
她望向言溫松這邊,江瑜漸漸意識到什麼,她面色發白,掌心冰涼,很想立刻拉著言溫松離開這裡。
「夫人身體不適?」言溫松察覺到眉心那隻小手的異常,快要睜開眼睛,江瑜卻忽然把小手輕輕往下挪了挪,遮住他的視野,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自己沒事。
言溫松將她的手拉下,瞧見她不自然的表情,稍愣,他目光從場上逡巡一圈,此刻江南已經得了賞賜退場了,剛剛坐下,便對上言溫松望過來的探究視線。
她笑了下。
言溫松挪開目光,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將江瑜冰涼的小手放到掌心,捂了捂,等稍微溫熱起來才道:「爺還以為是多大點事呢,夫人怎麼緊張成這樣?」
江瑜深吸一口氣,忽然就覺得自己不該再這樣逃避下去了。
她問:「這曲子是爺與長姐所作?」
她沒有責怪、譴責抑或嫉妒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他們的那些事,然後坦然去接受言溫松的過往。
「不記得了。」言溫松沒心沒肺地說,那些陳年舊事早就隨言二郎一起離開了,與他沒有絲毫的關係,他捏著江瑜的手,在桌下,緊緊攥著,倏而俯身認真道:「不管夫人信不信,總之,爺就是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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