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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他是言溫松!」
不知道是誰突然大喊一聲,認出了人,人群躁動起來,言溫松卻注意到羅譽臉上似乎沒有任何意外,他繼續笑眯眯推銷起自己的臘肉:「言兄何不嘗嘗?」
「……」言溫松看不懂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便道:「我今天若是不吃,羅兄看樣子是不打算停下來了。」
「正是。」
氣氛劍拔弩張,卻忽聽言溫松大笑:「早聞坊間有傳言,羅解元鍾愛臘肉,果真不假,如此,那我便嘗上一嘗。」
他倒要看看對方想做什麼。
「言兄有眼光。」羅譽樂呵呵把一罐子臘肉搬過來,那瓦罐徑口二十來公分,罐身足足到人膝蓋高,張達倒吸一口涼氣。
言溫松饒有興趣地等他打開。
羅譽盛了一碗,快速遞給他,漢子目色炯炯。
言溫松抬起的手頓了頓,接過來,淺淺嘗了一口,意外地,發覺這味兒確實不錯,不過得混著糕點吃,否則容易膩。
眾人似乎都咽了下口水,等他說話。
言溫松笑笑:「羅兄所言不假。」又吃了一口。
聽他這麼說,連吃三日乾糧的考生們蠢蠢欲動。
羅譽佯裝冷靜地轉過身,目光亮得驚人,他道:「俺這罐肉便給諸位做添食了。」
張達這個大狗腿第一個衝上來,他盛了一碗,邊吃邊贊,緊接著陸陸續續有幾十人過來,沒一會兒,一罈子肉就空了。
言溫松等人走了,涼幽幽開口:「我這虛名今日被羅兄利用得乾乾淨淨。」
羅譽抱著空罐子,聞言咧開一口大白牙,窘迫道:「言兄聰明過人,既已猜到,那俺也不瞞你了。」
言溫松望過來,眸光晦暗不明。
羅譽道:「言兄才冠京華,在眾家之上,此試必然不在話下,前三甲亦是可爭上一爭。」
他不置可否,「所以?」
「俺家小妹打算在京都開酒樓,到時候言兄可得去捧場,包一月伙食。」
「成交!」
…
三日又三日,眼下已是最後一場考試。
言溫松心裡卻莫名而來一股不安,此卷一共三題,他望著考卷最後一題,只有寥寥數語。
居寵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
出自《尚書》周官篇,尊寵與危辱相生的兩極思辯問題,類似於後世的辯證法。
題目不算難,言溫松抵眉思索片刻,再度提筆蘸墨,又緩緩落下。
另一邊,江瑜收起線,高興地將繡好的薔薇荷包舉在滲進來的陽光底下看了看,茶白色的絲綢料子,其上薔薇簇簇,躍然鮮活,竟像真的一般。
江瑜反反覆覆看了一會兒,覺得很滿意,拿來香料塞入其中,打算等言溫松回來再送給他。
她目光緩緩移至右下角的『瑜』字上,居然生出一絲緊張。
寶瓶走進來笑道:「夫人繡得極好看,爺下午散場回府見了定然喜歡。」
江瑜低頭嗅了嗅,想起言溫松今日要回來的事,準備做幾道菜。
靜嫻正在院子裡放風箏,與她一起的小孩兒名叫沈玦,也是這條官巷的子弟,據寶瓶打聽來的消息,沈玦是戶部侍郎沈凌霜幼子,在家排行第六,乃續弦沈梁氏所出,正兒八經的嫡子,只是兩年前為救一名女童意外落水,之後躺了半個月,醒來身體便一直抱恙,如今已八歲,卻狀如六歲幼兒。
寶瓶說,那名女童正是靜嫻。
難怪王融捨得把自己唯一的女兒許配於一個病秧子。
靜嫻一邊拉著風箏跑,一邊喊沈玦。
沈玦行動緩慢,似乎已經習慣了,便不急不躁跟在她後面。實在跑累了,就坐在樹蔭下看她玩。靜嫻自打那日他說了句『我死了,你就不用嫁給我了』後,對他的態度倒比以往軟和不少,偶爾氣急時,也只是跺跺腳,沒再提『小矮子』『病秧子』之類。
牆院內風箏高高,仿佛要掙脫束縛飛到院外。
沈玦的目光被一牆之隔外茶館二樓的金旗吸引。
「將軍,這是最後一天了。」一名小兵跪在地上,忐忑道:「屬下按照您吩咐,一直讓人守在言府周邊,可那小娘子不出來,府內還有王沈兩家的幼眷,行動不便,屬下已無他法。」
長隨盯著眼前那頂風箏,落下又升起,越升越高,越升越慢,迎風顫而巍。
「誰說沒有辦法了。」他忽然一抬手,線斷,升出牆院的風箏緩緩飛走了,隱隱約約聽到女童的急喊聲。
言府大門終於開了,兩名小童跑出,身後跟著冬子寶瓶等人。
江瑜聞見動靜,皺著眉出了小廚房,空氣中傳來一股燒焦味,她逆著風向跑到門口,看到不遠處一座茶樓濃煙滾滾,那濃烈的煙霧隨風往這邊刮,翻滾著將附近的屋舍吞沒。
江瑜熏得眼睛有些睜不開,忍出淚來。
冬子等人早就跑沒影了,她擔心地朝兩旁看了看。
眼前雲遮霧繞,看不清。
茶樓外人群慌張,往這邊湧來,江瑜泄氣了,正要回府,忽聽身後傳來幾道嘈雜的腳步聲,其間混合著急切的馬蹄聲,她以為有馬車經過,下意識躲開。
煙霧中的那隻殘手抓了空,正要繼續,對面的王府大門開了。
王融忽然大喊一聲:「誰在那兒?」
黑影身形一頓,猶豫著旋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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