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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1:50:25 作者: 三琅
    而實際上,言溫松表面上的平靜已經快要維持不了多久了。

    江瑜才十六歲,雖然這個年紀在大賀朝懷孕生子早已司空見慣,但他覺得有些過於殘忍了,他總要顧著她身體一些。

    他努力讓自己再忍一陣子。

    言溫松理了理鬆散的衣襟,下了榻,端過湯碗問:「夫人熬的?」

    江瑜一邊整理襦裙一邊點頭,「嗯。」

    言溫松嘴角彎了一下,說了句「夫人有心了」,便拿起白瓷勺愜意地喝了起來。

    他喝得很慢,暗中一直拿餘光瞧她,江瑜衣衫都拾掇好了,他還在喝。

    她又等了一會兒,言溫松終於停下動作,放下空蕩蕩的玉碗。

    她快速端起來,打算出去。

    言溫松喊住她,指尖懶洋洋地敲擊著桌面,「天這麼晚了,讓寶瓶拿下去便是,夫人就別出去了,夜裡風大,容易著涼,再說了,」他放軟了聲音留人,「爺被窩裡冷,也需要夫人陪。」

    江瑜聽得面頰漾出紅,指關節輕輕蜷起,有些手足無措。

    歸寧後,他們便分開睡了,言溫松今晚卻想讓她留下來。

    按道理,他們是夫妻,同塌而眠天經地義。可……可他們明明只是名義夫妻呀……

    言溫松是不是忘了?

    她糾結著要不要提醒他,腳步沒動。

    言溫松把玉碗拿走,又走到月洞窗邊,拿起畫案上的銅燈罩子,將一盞又一盞的油火擰熄了,江瑜看著他動作,看著屋內光線逐漸趨於黑暗,突然腳下一空,被人抱了起來。

    她嚇得下意識摟住他脖頸。

    言溫松低笑,唇瓣緊貼她耳朵,呼著熱氣兒說:「爺求夫人疼疼病患,今晚留宿吧。」

    江瑜記起他的傷,立時要下來。

    言溫松悶哼著讓她別動,往榻邊走。

    江瑜揉了揉發熱的眼眶,問他:「為什麼要擋那一下?」

    言溫松身形微頓,親了親她眼睛,把她放到床上,解釋道:「爺不想看見夫人的手上沾了骯髒的血,夫人只管幹乾淨淨的就好,一切有爺在,爺只要沒死,旁人便傷不了夫人半分。」

    就算手上要沾血,也只能沾他的,只有他的血配滋養她潔淨的指尖。

    江瑜怔忪。

    啞了聲。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那些接觸她的人,或利用她,或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沒有人在乎她手上干不乾淨。

    而這一世,她想過要報仇的啊,言溫松卻希望她乾乾淨淨的。

    言溫松……言溫松……

    如果早點遇到這樣的言溫松就好了。

    「夫人,休息吧。」他說。

    江瑜遲疑,緩緩地,她褪下了繁雜的外衫。

    言溫松接過,起身掛在架子上,上床時,江瑜已經躺在了里側,安靜乖巧的樣子。

    他笑了笑,從後面擁住人。

    江瑜也沒躲,翻個身,腦袋枕在他胸口,又用兩條胳膊摟住他。

    言溫松吻了吻她額角,才閉上眼睛。

    寶瓶往身後的門上望了一眼,心裡想著二爺跟夫人終於要圓房了。

    .

    江瑜是在一陣鬼哭狼嚎中醒來的。

    她下意識摸了摸床邊,言溫松不在。

    她趕忙喚來寶瓶,揉了揉不太清醒的腦袋問:「這外面是什麼聲音?」

    寶瓶扶她起來,邊替她更衣邊說:「是爺在院子裡處罰昨日那些人。」

    江瑜瞭然,點點頭,淨了臉,簡單地梳妝,忽地瞥見妝奩上一根雕刻有薔薇的素銀簪子,忍不住伸手拿過來,對著鏡子,一寸一寸,淺淺推入雲鬢間。

    江瑜偏了偏腦袋,仔細觀察有沒有簪偏了,還特意彎起眼睛問寶瓶。

    寶瓶眼裡,自家夫人生得跟玉娃娃似的,自然戴什麼都好看的。

    只是這些日子,她發現小夫人似乎比較偏愛粉色。

    粉色喜人。

    又養氣色。

    她沒覺得哪裡不妥。

    而江瑜呢,她今日不知怎地,就突然想簪點粉嘟嘟的東西,簪給言溫松看。她嘴角不自覺漾出蜜笑。

    寶瓶瞧著銅鏡,由衷讚嘆一句:「夫人真美,二爺見了一定喜歡。」

    江瑜靨邊生紅,由她扶著出去了。

    屋頂上的鳥雀驚飛了幾波。

    院子裡一片哀嚎聲。

    冬子在旁邊看著人行刑,言溫松則讓人抬了個貴妃椅到廊檐下,斜靠在上面,愜意地曲起一條腿。

    他一身茶百色交領長衫,嚴絲合縫,穿戴整齊,修長的指尖輕翻著聖賢書,那一頭潑墨般的長髮擦著秋陽的金輝,將書卷氣的溫柔流淌了一地。

    傳言言二郎是個神仙似的人物。

    江瑜腦中忽然竄出這句話,不由放輕了呼吸。

    怕將他驚飛了似的,她悄悄靠近,才發現對方耳朵里竟塞了兩團棉花,難怪他能不受院子裡的哭嚎聲影響。

    江瑜貓瞳轉了轉,叼起下唇,彎下腰,勾著小拇指把棉花往外掏。

    言溫松看得專注,且對江瑜的氣息一向沒有防備,察覺到周遭聲響越來越大,也只是淡定地翹了翹唇角,繼續翻書。

    「夫人是有話與爺說?」他問,眼睛看著書。

    江瑜摸了摸頭頂的薔薇髮簪,有心想叫他瞧見,便繞著貴妃椅,來到他面前,「爺,我今天可有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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